卫松不敢置信自己会做出这种事，所以羞于见人。
至于沈嘉木，也遮遮掩掩地不露面。
于是，洛纭自然和江书礼待的时间最多。
……
真的无聊啊……
辅导员硬塞给她们一个创业交流会，洛纭一点都不想来。
她撑着脸，懒懒地以手掩唇，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她坐在会场最后一排，手机随手搁在桌上，屏幕亮着，江书礼的消息还未点开。
——“你在哪呢？”
她慢吞吞打字，手脚都散漫极了。
【后面呢！】
【别找我，我看着你呢，等会儿结束了再来找我。】
这条消息发出去，前面那个靠前几排的身影才停止回头的动作。
江书礼也算是今天的主角之一，作为经济系的风云人物，这种创业交流会当然有他的份。至于洛纭——纯属凑数。
她对创业一点兴趣没有，也不是她的专业所长，导员叫她们来也就是为了撑场面。
此刻，台上的人正滔滔不绝地讲着创业经历，语调中带着点成功人士惯有的自豪感。
她听得心不在焉，懒洋洋地翻了翻会议册，随手扔回桌上，又撑着下巴看起了手机。
然后，整个会场的空气微妙地变了。
前排忽然传来几道压低的惊呼声，似乎是有人悄悄碰了碰同伴的手臂，压低声音说：“年锦程也来了？”
这名字实在耳熟。
洛纭下意识地抬起头。
会场的门半掩着，逆光里，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正缓步走进来。
黑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风衣搭在手上，领口微微松着，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不羁。会场里演讲人都穿着正装，他这身打扮未免过于随性了些，可偏偏，他懒散中透出的那股凌厉感，让人不敢有半点质疑。
年锦程。
学校里几乎最具传奇色彩的男人，那个在大一就放弃保研，毅然决然去创业，并在短短三年内把公司估值做到离谱数字的天才。
他步子不紧不慢，神色淡漠。
他没有立刻入座，而是站在台侧，随手翻了翻手中的讲稿，目光扫过台上正在演讲的嘉宾，唇角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明明看上去没有任何失礼数的动作，可洛纭却莫名觉得——
——这种场合，他是极不耐烦的。
洛纭盯着年锦程，突然想起不久前江书礼对她说的——
“他太孤傲了。”
那时候，她觉得江书礼这评价或许有些主观，毕竟他们俩合不来，难免有点偏见。可现在，她忽然有些认同了。
那种与生俱来的疏离感，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因为他站在山巅，俯视所有人，根本没有在众人面前“证明自己”的意思——他知道自己强，毋庸置疑。
然后，年锦程的目光一偏，竟落在了洛纭身上。
他向来把人当空气，只不过是随意一扫，可不知为何，他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一瞬间，那种与生俱来的冷淡和疏离感，像是被什么轻轻触动了一下。
洛纭微愣，与他对视了一秒，然后眉眼弯弯友好地笑了一下。
年锦程微微挑眉。
他没说话，只收回了目光，脚步不停，继续往台上走去。
仿佛毫无波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
刚才那个笑容，莫名其妙地，让他大脑空白了下，心跳如鼓声震动。
可……这种感觉，在他的认知体系中，本该永远也不可能存在。
另一边，洛纭正打起精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人。
年学长嘛……她在刚入学那年远远见过一面，那时的他也才在市场上闯荡一年，周身气质却冷硬清贵，光站在那，就给人如山海般的气势。
那时的洛纭，还没适应从高中生到大学生的身份转变，弱小的心灵被这一幕狠狠震撼。
没想到，今日，他强势凛冽的气势有过之而无不及。
结果，话筒刚递到他手里，他连眼皮都没抬，“啪”就合上了手里的讲稿。
年锦程声音低雅华丽，语气如同聊天似的随意：
“首先，我先提醒一下各位。如果你期待我在这里讲一堆大道理，那最好也别浪费时间听了。”
底下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
年锦程终于抬眼，眉眼冷淡：“作为学长，我会和你们说一些实话。如果你连失败都不敢，那最好趁早放弃。创业不是运气游戏，而是淘汰赛，没人会给你机会第二次尝试。”
洛纭首了下腰板，心想，这话没错。
比如她，就不是创业那块料。
台上的男人轻笑，说出的话却莫名令人感到一股寒意。
“在这个圈子里，没人会因为你‘有想法’就愿意帮你，资源是给能抢到的人，而不是会哭的人——”
他说得首接，甚至可以说是冷血，但全场却静得出奇。
因为没人怀疑他说的话。
一个最成功的创业实干家就在台上，浪费他宝贵的一小时传授经验，根本无需多解释，他所取得的成就己经证明了一切。
几乎所有人都被他的话所吸引。
洛纭却在这片沉寂中，忽然察觉到年锦程的目光扫过来。
只是一瞬间，可那种目光——不同于他看其他人的冷淡，带着点微妙的停顿和观察，甚至……带着点不该有的热意。
洛纭心头微跳，莫名地移开了视线。
——他看我干什么？
年锦程敛下眸光，继续他的演讲，仿佛刚刚那一眼只是错觉。
可他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思绪却己经有些不受控。
——他好像……
——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
这挺荒唐的。
他不相信一见钟情，从不觉得自己会被哪个人吸引。可偏偏，那个坐在最后一排，随意地抬头对他笑了一下的女孩……
让他心脏发麻、灵魂都跟着颤抖。
*
年锦程行事向来雷厉风行。
他刚离开会场，便随口对助理道：“去查一下。”
他简单说了一下女孩的位置和相貌特征。
不到半个小时，消息便送了过来。
“年总，这个女孩叫洛纭，大三，文学系，成绩中等，社团活动也不怎么活跃……但她人缘还不错。”
年锦程没什么反应，修长的手指搭着方向盘，随意地敲了敲，示意继续。
“她有男朋友，大三的江书礼。”
听到这话，年锦程动作一滞，重复了一遍：“江书礼？”
“是。”
片刻后，他轻嗤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消息。
“……倒不算什么威胁。”
他不动声色，拳头攥紧。
——江书礼？
——能力还凑活，反正和他比起来，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