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比旁人好千倍万倍,他细心,可靠,成熟又体贴,哪怕再忙也愿意哄我高兴,跟他在一起让我特别安心……”
洛纭回答的与有荣焉,仿佛很为有这样一个男朋友而骄傲。
年锦程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那颜色太艳,像是玫瑰被雨打湿后仍残留着点滴晶莹,可她说出来的话,却总是让他不喜欢。
他忽然出声询问,语气轻慢而克制:
“听上去,他挺让你满意的。”
洛纭微微一愣,抬眸看他,却撞上了一双幽沉的眼睛,锋锐得像藏锋未露的刀。
紧接着,他低声道:“那为什么……你还要接受沈嘉木他们呢?”
洛纭的笑容倏地一顿。
这个问题太尖锐,年锦程就这么不由分说地将她剥开,一点遮掩余地都没有。
她的心头先是骤然一紧,抿起了唇。
年锦程还在沉静地发问:
“江书礼,沈嘉木,卫松……”
他语气顿了下,吞了后面的字,随即道:
“——你到底对谁才是认真的?”
“还是说,于你而言,他们难道都是千倍万倍的好吗?”
洛纭眉头微蹙,没先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你调查我?”
年锦程被她盯得将视线偏向一边,垂下眼帘,轻声道:
“你也没隐藏他们啊……”
他本来便不想深入调查,要是洛纭把这事做得再隐蔽点,可能他也就不会注意这些事,但对方很豪迈地将事实大咧咧亮在他眼前,让他无处可逃。
更讽刺的是——她踏的那几条船似乎都对彼此的存在心知肚明,但依旧心甘情愿、毫无怨言地靠近她……
那这算什么?
年锦程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目光幽深,像是在反复审视,又像是在试图解开困扰己久的疑问。
他早己将她的模样刻进心里,每一个细节都熟稔得不行,可此刻,他又忍不住重新描摹了一遍。
明明称不上惊艳绝伦,甚至五官也没有多么完美无瑕,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心甘情愿、前仆后继地围绕她?
洛纭虽然一开始有些心慌,但转念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
她从来就没有隐瞒自己有男友的事实,至于卫松和沈嘉木,他们也不是傻子,一个是轻狂飒爽的少年郎,一个是沉静内敛却诡谲狡猾的翩翩少年,只是在喜欢她这件事上,却是同样的一往无前,明知不可而为之。
没有人比他们两个还清楚这个事实。
洛纭自然也不怕年锦程透露给他们。
而江书礼——
洛纭的神色微微复杂。
她承认,对他有所亏欠。
她隐瞒的手法太拙劣,身上也着实没有能担当“海王”的能力和胆量,在江书礼面前无数次露馅。
江书礼呢?
他从没有真正跟她计较过这些。
他……真的就这样好脾气吗?
洛纭当然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常雨昕透露出的只言片语,洛纭便能拼凑出那人被他隐藏在温柔背后的真实模样。
其实和年锦程有一点相似的。
——淡薄、理智、平静、剔透的高岭之花。
唯独把这一份独特的柔和温情给了她。
甚至今天,刚和江书礼温存完,她忽然瞥见手机上的时间,急忙起身欲走,和江书礼告别时,江书礼却只是温和地问:“要送你吗?”
洛纭不是冷心冷肺的人,自然动容。
所以,对洛纭来说,男朋友的确是千好万好的。
但纵使亏欠江书礼,这件事也轮不到年锦程来替他们做主。
她微微挑眉,语气随意道:
“老板,你非要这么问,我就说我的心里话了。我喜欢他们每一个人,也割舍不了任何一位,难以取舍下,就自然而然地一起生活了。”
年锦程愣住,似乎没料到她能回答得这么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讨论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你为什么这么贪心?这样对他们不公平——”
洛纭饶有兴趣地琢磨着,大老板竟然会为不相关的旁人鸣不公。
她仔细端详他,才察觉年锦程眼尾泛着淡淡的红,眼眸深处似乎藏着一丝痛意。
“公平?感情的事很难讲究公平吧……他们喜欢我,放不下,我也喜欢他们,舍不得。若是选了其中一个,其他人都会心痛,还不如现在这样,至少每个人都不会遗憾。”
年锦程喉结微动,神色却越发沉郁。
“感情的事,怎么能这么随意?”他低声道,“又不是分果子那样,现实里,多人关系很难真正做到公平——”
洛纭不耐烦了,皱眉打断:“所以呢?你到底想做什么?”
年锦程张了张嘴,却一时无言。
洛纭见状,也懒得再争论,起身道:“老板你为什么总要管别人家的闲事?既然话不投机,我就不奉陪了。”
洛纭起身的动作有些急,椅子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可她才刚迈出一步,手腕便被人一把扣住。
“别走——”
年锦程的声音低哑,指尖收紧的力度带着几分隐忍的情绪。
洛纭踉跄了一下,重心不稳,整个人跌了回去。
她的膝盖磕在他的腿侧,几乎是半跪着倒进他怀里,柔软的身体贴上他结实的胸膛,呼吸瞬间交缠在一起。
空气骤然凝滞。
年锦程的手仍扣着她的腕,掌心温度炽热得惊人,像是一道枷锁,死死锁住她,让她逃无可逃。
年锦程神色忽而恍惚迷离,似乎情难自控。
洛纭怔了一瞬,随即猛地回神,大力挣脱他的手,站起身理了下衣服,语气低低的:“你疯了吗?”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年锦程坐在原地,呆了好几秒。
首到她的脚步声渐远,他才缓缓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低声喃喃:
“我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