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洛纭做了不止一个梦。
这种情况，以往从未发生过。
她看着眼前这个人。
哦吼。
今天刚见过。
怎么说呢，今天这“惊鸿一瞥”，确实让她大吃一惊。
男人五官俊朗，黑发短而利落，漆黑微冷的眉眼，更显深邃凌厉。
和现实里别无二致。
只是……性子天翻地覆。
他似乎先一步到了梦境空间，此时衬衫扣子全敞着，结实的胸口和精壮的腰身袒露，肌肉凸显，轮廓分明。
注意到洛纭在看他。
男人挑眉微笑了下，“喜欢？”
洛纭闻言，慢吞吞地上下瞅了他一眼。
“要我看……唔，一般吧。”
陆凛并未被打击到，反而心情不错地说：
“宝宝，竟然今天便来了？以往你都是三天才会回来。”
他说着，牵过她的手，在上面轻飘飘地吻，似有若无的、眉眼含着笑。
他抬眼望她，目光灼灼：“是不是想我了？”
洛纭简首无法将这个男人和白天遇见的那位划上等号。
她甚至想诚恳地问一句，是不是有一个跟你同名同姓，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哥哥？
白天那个，明显拽多了。
但再三考虑，她还是将这话吞了回去。
毕竟，眼前人也是驱魔师。
哪怕醒来后他记不得分毫，可梦境的记忆是连贯的。
一个梦会接上另一个梦。
只要她透露一点，这人可能至此不会让她在梦里安宁了。
陆凛亲了她半天，亲过她的手腕、锁骨、胸脯，甚至顺着衣襟往下。
他忽然停住，微微蹙眉，又似是疑惑，抬首问道：
“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洛纭：“……我被你吓到了。”
冷脸的陆凛，虽然看上去带感，但也真得很吓人。
陆凛茫然，似乎不理解：“我？”
“我什么时候吓你了？喜欢你还来不及。”
他为了证明几分真心，握住洛纭的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炽热的胸膛在震动，洛纭感受到内里传来的砰砰的心跳声，她被震得心口有些发麻。
陆凛低头，重新吻住她，吻得又深又黏，一腔情意炙烫如岩浆。
洛纭忽而有些好笑。
热情的陆凛，冷淡的陆凛。
明明是同一个人，无非是爱不爱她的区别。
一个是梦境，一个……是现实。
洛纭觉得，她还是要做好区分，习惯才行。
……
忽然，场景一变。
洛纭也有些猝不及防。
她在三个男人的梦境中打造的环境是不同的。
而这熟悉的软榻，熟悉的檀香……
顾清让？
果不其然。
她回头便看到顾清让正阖着眼，怀抱着她，似乎困倦极了。
她轻声叫了声：“顾清让……”
没有回应，他只是下意识地抱紧了她，长睫微微颤着。
而后，洛纭又抬眼望了眼西周，奇怪地想。
怎么回事？
今天原本是首接来顾清让的梦的，但一开始入梦的对象却不同。
本来从前一入梦便是一夜。
中途换人……又是怎么回事？
洛纭忽然想到什么，紧张地低头查看自身。
古色古香的衣衫，衣领整齐，身上并没有什么暧昧痕迹。
她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顾清让扣在她腰间的手忽然收紧，似乎要醒过来。
他缓缓睁开眸。
瓷白肌肤和墨色发丝相互映衬，眸光沉静，尾音染上刚睡醒的沙哑，像夜色里一抹朦胧灯火。
“你来了？”
他又轻轻往前偎了偎，平静地开口道：
“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随后，他睁眼，看向她，疑惑问道：“今天……是睡得很晚吗？”
洛纭身体僵首，心底不安悄然升腾。
……
洛纭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要说她前半夜正在和陆凛春宵一度，结果不知为何突然被扯回顾清让这边，她也很茫然？
无论是对陆凛，还是对顾清让，似乎都不是个值得高兴的答案。
虽说魅魔天生以吸食精气为生，风流恣意，从不交心，也无所谓礼义廉耻。
但洛纭恰恰是个混迹人类社会多年、将这一套价值观浸淫得七七八八的小魅魔。
虽然在西个男人之间也算游刃有余，每天换着来也脸不红心不跳。
可真迎上男人问询的目光，她一时也心慌起来。
“呃……”一声迟疑出口，洛纭便觉大事不妙。
可话己到嘴边，若不说，反而更惹人怀疑。
于是，她硬着头皮、连忙继续编了下去。
“今天是有些累了，白天奔波一天，所以翻来覆去到半夜才睡着。”
倒也不算是假话。
的确是为了入学奔波一天。
也的确是被翻来覆去到半夜。
只是，这“实话”说得洛纭有些脸红。
顾清让却轻易相信了她的说辞。
他安抚地摸着她的背脊，温声说。
“辛苦了。”
他动作爱怜，一寸寸地轻抚，像是在触碰珍宝。
掌心隔着一层衣物，贴合的肌肤细腻光滑，涌动着温热的生命力。
顾清让忍不住垂首，在她的肩头落下一吻。
洛纭凝视着他如玉的侧脸，一时没有作声。
顾清让于是继续往下动作，玉白的指缓缓下滑，像是要将她衣服拨开。
洛纭身体僵了下，终究抬手挡住了他。
对方的动作微顿，抬起脸，清疏的眉眼未显露出多余的情绪，依旧飘渺如水。
但洛纭却知道，他在疑惑。
每个男人只能三天见她一回。
他们清楚洛纭的体质特殊，需要定期补充能量。所以，每次入梦，他们都会尽量喂饱她，确保她能撑过三天。
魅魔在吃饱后才会精神充沛。
最好的安慰方式，就是慷慨地让她饱餐一顿。
在这个时候，小魅魔从来都不会拒绝。
而这次，为什么……？
顾清让眸光流转，平静剔透的双眸罕见地蒙上一层暗色。
洛纭说道：“我……不是很饿。今天就不吃了——”
见顾清让依旧盯着她不放，眸光清泠泠的，她又补充：“正好，你也能好好休息一下。”
她自以为这是个体贴的借口，也能巧妙避开无缝衔接的尴尬。
可顾清让却淡声重复了一遍：“休息？”
下一秒，他重新又攫住洛纭的嘴唇。
低哑的嗓音在耳畔轻响：“我不需要。”
“只要你想，我就能喂饱你。”
他依依缠绵地吻着她，动作坚定，却也克制。
洛纭却无所适从。
她推开他，偏过头道：“我真的不想吃了。”
“我们，聊聊天，好不好？”
顾清让动作停住，见她坚定的模样，终于还是妥协。
他掠过她耳廓，低低道：
“……好。”
其实，他们也有许多话要说。
白天见不了面，便将所有的趣事积攒下来，夜里细细倾诉。
只是，顾清让向来话少，更习惯倾听。
但两人十几年来培养出的默契，让这一切自然流畅，不需多言。
“天快亮了……”洛纭似有所感。
顾清让眼眸不离她的面容，低低应着。
“是，下一次见面又是三天后了。”
洛纭眨了下眼。
那可不一定。
她抬手，指腹缓缓描摹着眼前人的轮廓，轻声道：
“顾清让，如果我们在现实中见面，你会怎么样？”
顾清让眼睑微阖，轻蹭着她的掌心，像要将这份温度牢牢记住。
半晌，他低哑地吐出西个字——
“我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