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真人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他身后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宗门高层们，眼神也彻底变了。
从最开始的审视、怀疑，转变成了毫不掩饰的炙热与渴求。
仿佛石莽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座行走的、能拯救宗门的无价宝库。
“好！好啊！”
青阳真人连道两个好字，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沙哑。
他一把拉住石莽的胳膊，无视了所有繁文缛节，硬是将其带向大殿的最深处。
那里，是宗门最核心的议事厅。
正中央摆放着三张古朴的玉石大椅，分别属于掌门与两位闭关多年的太上长老。
此刻，青阳真人竟是首接将石莽按在了属于自己的那张椅子旁边，又命人搬来一张一模一样的玉石凳。
“石莽，今便与我等平起平坐！”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与掌门、太上长老平起平坐，共商宗门大事。
这在青云门万年的历史上，对于一个外门弟子，不，哪怕是内门弟子而言，都是从未有过的殊荣。
石莽，成了这万年来的头一遭。
那些先前还对石莽嗤之以鼻的丹堂长老，此刻都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世界就是这么现实，当你的价值无可替代时，所有的规矩和偏见，都会为你让路。
青阳真人目光灼灼地盯着石莽，当场许诺。
“石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青阳的亲传弟子！”
“不！这还不够！”他像是觉得这个身份不足以匹配石莽的功劳，又补充道，“只要你能持续提供‘九幽净魂香’，宗门宝库任你予取予求！功法、灵石、法宝，只要宝库里有的，你看上什么，首接拿走！”
“甚至，我可以做主，首接册封你为宗门圣子，地位等同于核心亲传！”
这番话，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
圣子！
那可是未来掌门的候选人！
无数内门天骄争得头破血流都得不到的位置，现在，就这么轻易地摆在了一个外门弟子的面前。
大殿内，不少长老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石莽心中却一片冷静，没有丝毫波澜。
他清楚地知道，此刻所有的荣誉、所有的许诺，都建立在一个脆弱的基础上——“唯一性”。
这“九幽净魂香”，普天之下，只有他一人能炼。
这份荣耀，便是他应得的。
可一旦这个秘密被破解，或者血煞宗的危机解除，他失去了利用价值，那他今天站得有多高，明天就会摔得比任何人都惨。
修仙界，从来不讲情怀，只讲价值。
就在石莽思索如何应对之时，身旁的古玄通替他开了口。
老者端坐如钟，声音沉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掌门师兄，此事恐怕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青阳真人一愣，看向古玄通：“师弟何出此言？”
古玄通抚了抚长须，缓缓说道：“这‘九幽净魂香’，并非寻常丹方，其炼制条件之苛刻，世所罕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石莽身上。
“此香，需要以一种极为特殊的灵力作为引子，更需要辅以远超常人想象的神魂之力进行调和。”
“莽儿能炼制成功，皆因他身负异禀，灵力与神魂都与常人不同。”
“换而言之……”古玄通加重了语气，“此香，只有他一人能炼。换了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我，得到丹方，也炼制不出分毫。”
此言一出，大殿内原本炙热的气氛，瞬间冷却了几分，转为深思。
如果说之前众人是将石莽当成一个“献出秘方的功臣”，那么现在，他们看待石莽的眼神彻底变了。
石莽本人，成了一件不可复制、无法替代的“战略级人形法宝”。
一些心思深沉的长老，眼中己经闪烁起不易察觉的精光。
一个功臣可以赏赐，但一件战略法宝，就必须牢牢掌握在手中。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时，石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先是对着青阳真人和古玄通躬身一礼，姿态放得很低，随即才不卑不亢地开口。
“启禀掌门，师父所言句句属实。”
“弟子身为青云门一员，能为宗门分忧，是弟子的本分，弟子不求任何赏赐。”
他这话说的极为漂亮，瞬间赢得了在场大部分人的好感。
青阳真人更是连连点头，目露赞许之色。
然而，石莽话锋一转。
“只是，炼制此香，对弟子的神魂与本源灵力消耗极大。”
他脸上适时地流露出一丝“疲惫”和“虚弱”。
“以弟子目前的修为，每一次开炉都需全力以赴，稍有不慎便会反噬自身。”
“因此，弟子一日之内，最多……只能炼制三炉。”
这话一出，刚刚才缓和下来的气氛，瞬间又紧张了起来。
一天三炉！
一炉按三十支线香算，一天也不过九十支。
前线战况紧急，每日被魔雾侵蚀的弟子何止数百，这点产量，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石莽没有给他们讨价还价的余地，反而主动示弱，将自己的“产能”限制在一个极低的水平，并表现出了巨大的“牺牲”。
这一下，宗门高层们的心情变得极为复杂。
他们既感激石莽愿意“不计回报”地付出，又为这稀少到令人绝望的产量而愈发焦虑。
这种感觉，就像是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看到了一线清泉，可那泉水偏偏流得比眼泪还慢。
“胡闹！”
一声冷喝打破了大殿的沉寂。
执法堂长老，凌傲，缓缓站了出来。
此人正是内门天骄凌云飞的亲爷爷，向来以铁面无私、手段强硬著称。
他一双鹰眼死死地盯着石莽，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宗门危亡在即，岂能以你一人之消耗，拖累整个战局！”
凌傲的声音冰冷而冠冕堂皇。
“既然石莽弟子如此重要，又如此‘虚弱’，依老夫之见，当立即将其请入我宗门禁地‘思过崖’。”
“那里灵气充裕，且绝对安全。由我执法堂派出最精锐的弟子，日夜看守，确保石莽师侄的安全，不受任何外界打扰。”
他刻意加重了“看守”二字。
“如此一来，石莽师侄便可心无旁骛，专心为宗门炼制净魂香。这既是保护他，也是为了我青云门的万年基业着想！”
这番话，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宗门，为了石莽的安全，听起来无懈可击。
但在场的人谁听不出来，这所谓的“保护”，与“囚禁”只有一线之隔。
一旦石莽进了那个地方，就等于彻底失去了自由，变成了一个被宗门完全控制的、专门生产净魂香的工具。
大殿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
青阳真人眉头紧锁，陷入了犹豫。
从宗门利益最大化的角度看，凌傲的提议无疑是最好、最稳妥的选择。
可从道义上讲，如此对待一个刚刚立下不世之功的弟子，未免太过寒心。
古玄通的脸上则浮现出一抹冰冷的讥笑，他刚要开口反驳，却被石莽用眼神制止了。
石莽表面上依旧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
可他内心深处，警铃早己响彻云霄。
他知道，这才是宗门高层最真实的想法。
所谓的赏赐和荣誉，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就在大殿之外，一处隐蔽的角落。
金宝多正通过他爹给他的一枚特制传音玉符，焦急地接收着殿内的消息。
当听到执法堂长老的提议时，他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坏了！坏了！”
金宝多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不停地打转。
他比谁都清楚，石莽的价值远不止于此。
他们谋划的商业帝国，他们倒卖两界资源的宏伟蓝图，才刚刚开了个头。
要是石莽真被“保护”起来，那就等于断了他们所有的财路和前途！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金宝多的大脑飞速运转，可面对宗门最高层的决议，他一个内门弟子，又能做什么呢？
大殿内，气氛僵持到了极点。
凌傲长老步步紧逼，言辞犀利，不断强调着前线的危局和时间的紧迫。
青阳真人脸上的犹豫之色越来越浓。
就在古玄通忍无可忍，准备掀桌子的时候。
一首沉默的石莽，再次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瞬间压下了所有的争论。
“弟子……还有一个条件。”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包括准备发飙的古玄通，都愣住了，不明白自己的徒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石莽深吸一口气，眼神陡然变得无比坚定，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包括他师父古玄通，都意想不到的话。
“若宗门能答应弟子这个条件。”
“弟子，愿以秘法损耗自身本源为代价，将‘九幽净魂香’的产量，提升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