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新的世界，祁颜感觉到自己正在坠落。
风声在耳边尖啸，失重感像铁钳般攥住五脏六腑。她看见自己布满擦伤的手指徒劳地抓着空气，下方是吞噬一切的黑暗。这是原主最后的记忆——被贵族私兵追捕的少女在逃亡中坠崖。
"叮！任务发布：活下去。"
系统的机械音在颅骨内炸响，祁颜猛地睁开眼睛。腐草的气息灌入鼻腔，她正趴在潮湿的悬崖底部，左腿传来钻心的疼痛。月光像惨白的裹尸布，笼罩着这片长满荆棘的洼地。
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苍白手指上的蛇形戒指，镶着两颗红宝石的蛇眼，还有贵族男子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你的眼睛很适合泡在福尔马林里。"
祁颜打了个寒颤，摸索着折断的树枝固定伤腿。这次的身体约莫十六七岁，粗布裙摆被荆棘撕成条状，露出青紫交加的小腿。她咬住发带一端，狠狠勒紧伤口上方的布料止血。
"得先离开这里。"她对自己说，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悬崖上方隐约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那些追兵还没放弃搜索。
借着月光，她找到一条被野兔踩出的小径。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求生的本能压过疼痛。三小时后，当晨曦给云层镶上血边时，她看到了矗立在秃山上的石头城。
城墙是用整块整块的青灰色岩石垒成，缝隙里长满暗绿色的苔藓。城门处排着长队，几个穿铁甲的卫兵正在盘查。祁颜躲在运粪车的阴影里混进城，循着身体记忆拐进蛛网般的巷子。
"祁颜娜丽！"木门后冲出个满脸皱纹的妇人，一把将她搂住。妇人身上有股陈年的油烟味，粗糙的手掌摸到她腿上的伤时剧烈颤抖起来，"女儿啊，出了什么事？"
这是原主的母亲。祁颜突然鼻子发酸，不属于她的情绪在胸腔翻涌。屋内传来沉重的咳嗽声，一个佝偻着背的男人拄着拐杖挪出来，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是...是贵族格瑞斯家的少爷。"祁颜听见自己说，声音里带着原主残留的恐惧，"他说要收集不同颜色的眼睛。"
母亲倒抽一口冷气，父亲则用拐杖狠狠砸向地面。破旧的厨房里，三人就着发霉的面包吞咽苦涩的真相。通过断断续续的对话，祁颜拼凑出这个世界的残酷规则——在贵族眼里，平民不过是会说话的牲畜。
午夜时分，巷子里的狗突然狂吠起来。
"开门！奉格瑞斯子爵令！所有城搜索搜查逃犯！现在！石头城搜查！"铁靴砸门的声响惊飞了屋顶的乌鸦。母亲一把将她推进地窖，盖板合拢的瞬间，祁颜看见门闩被斧头劈成两半。
她蜷缩在腌菜桶后面，听见上面传来父亲的惨叫和母亲的啜泣。有重物砸在地板上，接着是银币落在桌面的清脆声响。
"老约翰，你女儿要是回来..."陌生的声音拖着长调，"子爵大人愿意出五个银币买她的眼珠子。"
脚步声远去后，母亲掀开地窖，脸上带着诡异的平静："天亮前你必须走，要离开这里！"
"去勇士城找你小姨。"父亲突然说，从墙缝里抠出三枚铜币，"莫里斯现在给冯·克莱因伯爵当马厩主管，总能说上话。"
"去码头找运煤船的老杰克，他欠你父亲一条命。"母亲接上话。
母亲连夜给她染了头发，将烧焦的软木灰抹在金色发辫上。祁颜在帮厨时偷了把剔骨刀别在腰间，系统突然在她视野里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致命威胁：蛇戒贵族活动半径缩小至20公里】
祁颜被塞进运粪车的夹层离开石头城时，系统突然在她视网膜上投射出一段影像：苍白手指上的蛇戒正在触碰一具尸体，而那具尸体竟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