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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我只为能打败我的人,动心

姜白雪篇

“冷酷”、“无情”、“不食人间烟火”……我早就习惯别人用这些词形容我了。

青玄书院的学生还给我起了个称号,叫“冰雪女王”。

说实话,听上去倒也贴切。我确实不怎么会表达情绪,大多数时候——无悲无喜,无波无澜。哪怕偶尔有点什么情绪萌芽出来,那点感觉也薄得像被霜打过的叶子,轻轻一碰就碎。

但这不是因为我有什么心理阴影,也不是因为童年不幸、家里有矿又或者欠债什么的——就是纯天然冷感体质,没别的。

我和我哥就完全相反。

他属于那种热血沸腾型的男人,情绪写在脸上,做事全靠感觉,像个会动的火球。而我,从小就像块冰。

不过,我一首很敬仰他。

尤其是他战斗的时候。年幼的我经常蹲在院子角落,看着他一遍又一遍地挥舞武器。那时候他还没有觉醒灵器,但每一刀、每一枪都像在和命运过招。

等他觉醒之后,那种压迫感就更强了。

然后,我在某一瞬间,被击中了。

第一次,我觉得自己“感受”到了什么。

那不是单纯的羡慕,而是一种……名为“激动”的情绪。

自那之后,我开始拿起长枪。

不是为了追谁,也不是为了保护谁——只是单纯地想战斗。

只有在挥枪的那一刻,我才能感觉到胸口的空洞被某种“火焰”填满。

没错,我沉迷战斗,乐在其中,完全不觉得累。

你说我是武疯子也好,说我不正常也行,总之,我热爱每一场实战、每一次比试、每一回生死对决。

战斗,让我活着。

哥哥后亦跻身宗师之列,且是史上最年轻的宗师。

而我呢?

我暗下决心——要超越他。

哪怕这条路布满冰霜,也必须走完。

到了可以正式参战的年纪后,我终于有机会站上擂台。可惜——没人打得过我。

除哥哥之外的那些所谓的天才,也只能在我枪下撑几招。

别说同龄人了,有些比我大两三岁的灵修者,都没我强。

升上高中之后,我原以为生活会变得有趣些,毕竟——更高层次的对手,更紧张的训练,更多的战斗舞台。

结果呢?

现实给我甩了个冷脸:男生们的告白潮,比训练任务还频繁。

一封、两封、三封……我都快能开个“表白信展览馆”了。

说真的,那种低水平的情书和拙劣的搭讪台词,根本提不起我的任何兴趣。更别提大部分人,连我的名字都没喊对,还敢说“喜欢我”?怕不是连“喜欢”两个字的笔画都数不清。

当然,其中不乏真心的。也许确实有那么一两个……心思还算纯粹的。

但很遗憾,他们遇错了人。

因为我从不对弱者动心。

我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温柔”“贴心”这类标签,而是那种能在战斗中让我眼神发亮、心跳加速的——强者。

于是,我给自己立下了一条很中二但至今仍没打破的规矩:

“能在正面对决中打败我的人,才有资格让我心动。”

当然啦,哥哥不算。虽然他是打败我最多的人,但那是家属内战,不具参考价值。

我也从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

因为我太清楚,只要传出去,学校那堆原本就躁动不安的家伙,会像蒸汽锅一样全体炸裂,甚至会有男生当场脱校服说“来吧女王,我为爱冲锋”。

我不想看见那种场面,太失控了。想想都觉得头疼。

我己经有一个烦人的“青梅竹马”了,不需要再加一百个复制粘贴版本。

所以,我把这个“誓约”深埋心底,只当自己私人的执念。很遗憾,我依旧没对任何人产生哪怕一丁点儿的悸动。

初中三年,平平淡淡,像一块没翻热的石板。

后来我顺利考入青玄书院,毫无悬念。

也是在那之后一年,我觉醒了灵器。

靠着日复一日的苦练,我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砸进了枪术与修行里。

入学第一年,我六阶。

被称天赋异禀,并非虚言——和哥哥一样,我也是那种“只要有目标,就能碾压成长曲线”的人。

可惜今年运势不佳,勉强才升了两个小阶段。可即便如此,全校最强者这个位置,依旧没有人能动摇。

身在高处非吾愿,独向群芳少低眉。

一首到那一天——

林执墨和叶知秋的出现。

说实话,最开始我都没注意他们。毕竟在天品魔物面前,两个灵器都还没觉醒的“普通新兵蛋子”又能做什么呢?

但他们在危机爆发时,选择了护住他人、迎难而上。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种行为,确实让我产生了点兴趣。

校长当时亲口说,那两人身上有未觉醒的潜能,值得重点关注。

我很期待,他们究竟会成长为何种模样。

叶知秋是最先“展现潜力”的那一个。她觉醒了一把神品灵器,毫无前兆,宛如天选。

诚然,令人惊讶。

但也只是惊讶而己。那并未真正打动我。

至于林执墨……他觉醒的是一把地品灵器。

地品,太常见,没什么好说的。

我曾一度认为,校长这次的眼光可能偏了。她那句“二人皆有潜力”,或许只说对了一半。

后来,叶知秋挑战赵承昊,却输了。这让我更加坚定了这个判断。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有些……耐人寻味。

林执墨,那个初看毫不起眼的少年,居然成了云绮瑶的贴身保镖。

贴身。保镖。

这两个词叠在一起,就己经足够让我停下脚步。

云绮瑶是谁?八阶,玄唐最受瞩目的年轻灵修者之一,且身具重要血脉,身份尊贵至极。

而林执墨,仅是个地品灵器持有者的新生罢了。

他们之间,毫无交集的可能。

但命运,偏偏将他推到了她身边,而且——据传,是在她遭遇刺杀之后。

这便有些意思了。

更有意思的是——还没等我把这个疑问想明白,他又成了安若岚的护卫。

一边是精灵族长公主,一边是财务部部长的女儿。

而这两人,都将性命托付给了同一个少年。

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就像癞蛤蟆跳上了金銮殿。

这件事,如同雪中那枚燃起微红的火种,让我无法忽视。

我开始关注他,调查他,尝试拼凑出他的完整轮廓。

结果……出乎意料。

这个少年,在搬来东都前,几乎没有接受过正规训练。他的背景简陋,经历普通,几乎就是平凡的代名词。

可他来到东都之后,却拜入了山河武馆,成为顾山河的亲传弟子之一。

顾山河,宗师之一,号称“地火真君”,弟子寥寥无几。

林执墨为何能得到他的认可?

这件事,我一时无法想通。但也正因如此,我对他的兴趣,从“略有好奇”,变成了——“必须了解”。

等到校长宣布林执墨将代表青玄书院参战,我很少有过那样的情绪波动。

我迫不及待想看到,他到底是靠什么,获得了那样的认可;他会以怎样的方式,赢得属于他的位置。

当我得知他首战的对手是宗烈峰时——那个战力强大却自以为是的“黄金风嚣张狂人”——我就有些期待。

我很好奇,林执墨会怎么应对。

然后他做到了——一鸣惊人。

震动整个青玄,甚至可以说,整个玄唐的关注目光,都朝他汇聚了一瞬。

他没有依靠蛮力,反而反其道而行之,用宗烈峰最擅长的“自负”做成了开局的破口,一连串快得眼花缭乱的进攻,打得对方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那种战斗风格,说实话——

很合我胃口。

战斗之后,我走上前,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我不是个会轻易接触他人的人。

但那一刻,我只是……觉得他值得。

从那之后,我不自觉地关注起他的比赛。

不是因为好感。

是因为……他让我产生了“变强”的欲望。

他每一场比赛都不一样。他不像其他人那样有固定风格,他不会一招鲜吃遍天。他会观察,会算计,会在你以为自己占尽上风的瞬间,把一整套连击打你脸上。

我喜欢这种战斗方式。

聪明,冷静,不浪费一分力量,也不施舍一丝同情。

他赢下了半决赛后,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击败云芷柔,和他堂堂正正地打一场。

但比赛终止了。被所谓的“光明会”搞砸了。

那种被迫中断的失落感,如雪崩般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无法接受。

我必须和林执墨打一场。

如果不战,这个执念就会如寒霜般冻结在我心里,日夜不化。

首到今天,在竞技场里,在校长的见证下,我终于如愿与他一战。

——结果,我输了。

不,准确地说,我是被压着打,然后被一击定胜负。

我从地上坐起,感受到指尖的微微颤抖,一种陌生的情绪在心头扩散开来。

不是痛苦,不是愤怒,也不是羞耻。

是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情绪。

“他……真的赢了你啊。”校长在旁边轻轻吸了口气。

我点头,语气平淡:“他做到了。”

然后,我开始分析。

“他的火焰对我构成了极大克制,几乎封锁了我所有远程技能的施展。近身交锋里,他每一次攻势都精准果断,我一旦露出哪怕半点破绽,就会被立刻攻击。”

“而且,他对战斗的洞察力远远超出常人。他在极短时间内就分析出我的招式节奏,甚至模仿并加以利用。”

“他翻过我设下的冰墙,假装露出破绽,引我误判后再反手破局,用刀锋抵喉,明明我们都还有余力,却巧妙地结束了战斗。真是聪明至极。”

我说着,语气始终平稳,像在复盘一次普通的训练。

“这是……你难得对别人说这么多话啊。”校长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感叹。

我侧了侧头,没说话。只是低下眼帘,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

“我准备回去了。”

“呃,好吧……”她点头应了一声,似乎还没完全从刚才的战斗震撼中缓过来。

我转身,走出竞技场。阳光斜照,落在身上,暖意不重,却带着一种难得的轻松。

我离开了青玄书院。

说起来,和想象中那些世家千金住的别墅庄园不同,我们其实就住在东都一处普普通通的住宅小区。电梯有时候还会卡顿,楼下便利店的猫永远不理人。

“我们”——是我和我哥哥。

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父亲呢,议会成员,典型的“时间是生命”的公务狂,连过年都难得一见他一面。

家里,就是我们兄妹两人,加上今天……还有他女朋友。

我推开门,一股爆米花味混着碳酸饮料的气息扑面而来。

“哟,小雪回来了?”姜问衡正窝在沙发里,吃着薯片,见我一眼立马打招呼。

“嗨,白雪。”他女朋友也跟着朝我笑笑。

“嗯。”我淡淡点了下头,走向自己的房间。

“你今天看起来……好像比平时开心?”姜问衡在我背后喊了一句。

“错觉。”我回了一句,没有停步。

“还是这么冷淡啊你。”他在后头感叹一声,沙发上传来两人的笑声,不疾不徐,像冬天里窝在被炉里的气氛。

我不想参与他们的温馨时光。

房门关上那一刻,我靠在门上,闭了闭眼。

房间里没有灯光,我也没急着开。只是在昏暗中,默默呼出一口气。

……心跳,有点快。

那并不属于战斗后的余震,而是另一种陌生却又不让人讨厌的情绪。

我摸了摸嘴角。

竟然……在笑?

那笑意淡得几乎察觉不到,却真实存在,像冰层下细微流动的泉水,不动声色,却一首在流。

真是……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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