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白了顾承渊一眼，又看了看桌子上散发着香气的肘子。
谁会和吃食过意不去呢？
于是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皮送入口中。
顾承渊在一旁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嘴角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味道尚可！”她嘴硬的评价了一句，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又撕下一块更厚的肉。
顾承渊递了一个油饼过去给她，“快和我说说，那钱三爷今天怎么恶心你的，看把你气的。”
苏韵这才一边吃着，一边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那老东西，真不是个东西！”苏韵狠狠的咬了一口油饼，仿佛那就是钱三爷的肉一般，“你说，接下来怎么办？”
顾承渊听着苏韵带着火气的话，嘴角的弧度不减反增。
他慢条斯理的夹下一块肥瘦相间的肘子，蘸了点酱汁放进苏韵的碗里。
“接下来，老狐狸既然上钩了，那咱们这茶当然就要继续卖了。”
顾承渊撕了块油饼放入口中，顿了顿，继续说道：“明日要麻烦你去买几个小瓷罐，密封性好的，大小适中，能装一两茶叶左右的那种。”
“买罐子做什么？”苏韵疑惑道。
“自然是包装！”顾承渊理所当然的说道，“今日这茶那钱三爷能出三十两一斤，包装完之后，咱们卖三十两一罐！”
苏韵差点被嘴里的油饼给噎住，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顾承渊。
“三十两一罐？！你怎么不去抢？！”她的声音尖锐了几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顾承渊笑眯眯的，仿佛胸有成竹一般，“这世上有些东西，一但沾上了点稀罕的边儿，它的价值就不是能用寻常的眼光衡量的。”
“明日不用再继续摆摊了，外面那些盯梢的就给他们盯着便是，”顾承渊给苏韵和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后就可以开始卖茶了。”
“当然，前提是咱们得把这戏给演足了。”顾承渊神秘一笑，凑近苏韵耳边，低声说道：“到时候，你就这样……”
苏韵听着顾承渊的计划，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最终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好！就按你说的办！”苏韵眼波流转，看向顾承渊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
“对了，还有一件事，”顾承渊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后日卖茶的时候，记得穿的艳丽一些，最好能把河阳府那些个纨绔子弟的魂都给勾过来。”
苏韵闻言，脸色微红，嗔怒道：“顾承渊，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哎呦，我的大小姐，我可不是那个意思，”顾承渊连忙摆手解释，“你想啊，既然要闹大一些，那肯定就要把那些河阳府的纨绔们尽量聚集起来。”
苏韵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但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哼，歪理邪说！”她小声嘟囔了一句，但也没再反对。
……
……
两日后，河阳府东街的街角处，这地界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喧闹的像赶集似的。
人群中心，支着一张红漆描金的小桌，桌上错落有致的摆放着七八个青瓷小罐，罐子造型别致，封口严实。
而在桌子后面坐着的那个女人，更是把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给勾了去。
苏韵。
她今个打扮得那叫一个花枝招展，一身火红的轻纱长裙，衬得她肌肤赛雪，顾盼生辉。
头上戴着一个金步摇，脑袋微微晃动的时候一颤一颤的，那珠光宝气晃得人眼晕。
脸上薄施脂粉，却勾勒出几分平时没有的妩媚妖娆，那双本就顾盼生姿的眼睛，此刻更是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勾人劲儿。
她也不吆喝，就那么端端正正地坐着，面前的小泥炉上温着一壶水，时不时飘散出一缕淡雅的茶香。
那姿态，哪里像是来卖茶的，而是来哪个园子里听曲儿的大小姐。
围观的人群里，有被茶香吸引来的寻常百姓，更多的是被她这美色所勾来的男子。
尤其是那些平日里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一个个儿跟闻着味来的苍蝇似的，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
“哟，这位小娘子，卖的什么稀罕物儿啊？”一个身穿锦缎，摇着折扇的公子哥儿上前搭讪，眼睛滴溜溜地往苏韵脸上脖子上瞄。
苏韵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端起桌上的茶碗轻轻抿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地开口：“卖茶。”
声音清脆，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高傲。
那公子哥儿见她搭理了，更是来劲：“茶？就桌上这么些个小瓷罐吗？看着还真是精致。”
说着，手就要去碰桌上的瓷罐。
“慢着！”苏韵手腕一翻，一枚铜钱凌空飞出，精准地打在那公子哥儿伸出的手上。“这茶金贵，碰坏了你可赔不起。”
公子哥儿哎哟一声收回手，脸色顿时涨红：“臭娘们儿！你他娘敢打老子？知道老子是谁吗？”
苏韵这才抬眼，带着几分轻蔑扫了他一眼：“你是谁，与我何干？但这茶是我的，让你碰了嘛？”
这公子哥本想仗着自己家里有点钱势，在这美人面前耍耍威风，没想到碰了个硬钉子。
被打了一下不说，还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让他下不来台，顿时脸色被气的有些涨红起来。
“好你个臭娘们！给脸不要脸是吧？老子可是城西马员外的独子，你敢如此欺辱我，老子今天就要你好看。”
说着，他朝自己身后的家丁们挥了挥手，家丁瞬间就把她的桌子给围住了。
“怎么？这青天白日的你是打算仗势欺人不成？”苏韵轻蔑一笑，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
那马家公子何时受过这等气？尤其还是他瞧上的女人！
他指着苏韵，声音被气得有些哆嗦：“欺人？老子今儿个就欺你了！你能怎么的？给我把这个女人的摊子给砸了！再把她给少爷我绑回去，老子回去慢慢调教！”
他身后的几个壮实家丁闻言，立刻摩拳擦掌地要上前。
围观的百姓见状不对，纷纷往后退去，生怕被殃及池鱼。
然而，就在家丁们准备动手的时候，人群外又传来一声粗犷的喝骂。
“都给老子滚开！”
伴随着这声大吼，几个穿着短衫，膀大腰圆的汉子挤了进来。
马公子被这声音搞得一愣，刚回头要发作，看清来人，脸色又变了变，生生把要说的话给憋了回去。
“哟，这不是柱子哥吗？今儿怎么有空来这儿逛荡？”马公子虽然嚣张，但知道这些人是钱三爷的人，平日里可是要绕着走的。
那被唤做柱子的汉子，斜睨着眼睛扫了马公子一眼，又落在苏韵身上。
“去去去，滚一边去，谁他妈和你称兄道弟了！”柱子边说，边推开在他身前的马公子，径首来到苏韵的茶摊前。
马公子脸都绿了，心里虽然不爽，但知道惹不起这帮人，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这么漂亮的女人他可不想错过，于是便站到了一边，静观其变。
“小娘子，在这里摆摊可交过租子了？”柱子摸了摸下巴，带着些淫邪的盯着苏韵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