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明说,但这模糊而充满不祥预兆的话语,却如同最沉重的枷锁,瞬间套在了张日山的灵魂之上!点燃新纪元的……薪柴?这几乎等同于宣告了守护者最终的献祭命运!
张日山浑身剧震,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一股寒意从骨髓深处渗出,比这秋雨更冷彻心扉。
青蘅看着他瞬间失去血色的脸,看着他眼中那无法掩饰的绝望,最终只是轻轻叹息一声。
“张副官,” 她的声音恢复了清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今日之言,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张家古楼内尘封的卷宗,有些东西,该让它永远尘封。知道得太多,对张家,对九门,对这片土地……并非幸事。”
她站起身,月白色的身影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孤高清绝。
“雨夜寒凉,请回吧。”
这是最后的逐客令,也是最后的警告。
张日山如同失了魂的木偶,僵硬地站在原地。他看着青蘅清冷的背影,看着石案上那两杯早己冷透的茶,看着轩外永无止境的凄冷雨幕。所有的雄心壮志,所有的家族使命,所有的骄傲与坚持,都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只剩下无尽的冰冷与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弯腰捡起地上湿透的军帽,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步踉跄地走出敞轩,走入那无边无际的、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雨夜之中。军装被雨水彻底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刺骨的冰冷,却远不及他心中那万载寒冰般的绝望。
敞轩内,青蘅独立于石案旁。冰蓝色的眼眸望着张日山消失在雨幕中的、颓然佝偻的背影,如同看着一座曾经巍峨、如今却轰然倒塌的丰碑。许久,她才缓缓抬起手,指尖萦绕起一缕极其微弱、却纯净无比的银色星芒。
星芒如同萤火,在她指尖跳跃,映亮了她眼底深处那同样无法完全化开的沉重。
“宿命……” 她低语,声音消散在冰冷的雨声里,无人听见。
庭院深处,雨打残荷,声声碎。
长沙城的秋意己深,梧桐叶落满长街,被行人踩碎成褐色的残骸,又被萧瑟的秋风卷起,打着旋儿扑向灰蒙蒙的天空。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清冷干燥、带着尘埃和草木枯败的气息。
红家别院的书房,炉火未燃,寒意透过雕花窗棂丝丝渗入。青蘅独坐案前,指尖拂过一张摊开的、泛着古旧黄褐色的羊皮地图。地图中心,用朱砂勾勒着一个极其抽象的、仿佛群星环绕某种扭曲存在的标志,旁边标注着几个模糊的、属于早己消亡的古西域文字。冰蓝色的眼眸沉静如水,倒映着那扭曲的星图,深邃得仿佛能吸走周围所有的光线。心口处,融合的陨铜碎片如同静谧的星辰核心,传来稳定而微弱的脉动,与这张地图上某种残留的、极其隐晦的印记,产生着难以言喻的微弱共鸣。
宿命?她唇角勾起一丝极淡、近乎虚无的弧度。大道五十,天衍西九,人遁其一。所谓宿命,不过是浩瀚星图上一道尚未完全凝固的轨迹,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能真正看清其指向的终点是毁灭还是新生?即便她身负星核,亦不过是这轨迹中一个特殊的光点,而非执笔的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