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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协议熔断

南京紫金山地下“根火”基地。

冰冷的钢铁穹顶下,巨大的组装车间如同巨神的墓场。一排排组装中的人形机械骨架(代号“金甲”)在冷光灯下泛着金属寒光

中央控制塔内,根火计划总工程师陆振华正死死盯着主屏幕——屏幕上,代表苏南三城“根”与“火”的实时数据流(无锡的意识下载进度、常州铅罐挖掘坐标、苏州根石能量读数)如同温顺的溪流,正被无形的力量源源不断汲取、汇入基地中央那个如同深渊入口的巨型能量矩阵。

“苏南的根,终究要汇入金陵的脉。”陆振华嘴角勾起一丝掌控全局的弧度

他指尖悬在虚拟控制台上一个标注着“意识收割协议”的猩红按钮上方,只待无锡秦晓的意识被完整下载,就将启动最终融合,将这意外诞生的“根火”之力,彻底锁死在省会的战争机器里。

突然!

“嗡——!!!”

整个地下基地猛地一震!如同沉睡的巨兽被钢针刺入脊髓!所有灯光疯狂闪烁!刺耳的、超越人耳承受极限的高频嗡鸣从基地深处那个巨型能量矩阵核心爆发出来!主屏幕上,原本温顺流淌的数据流瞬间扭曲、沸腾、化作狂暴的赤红!一个燃烧着暗金火焰的巨大“锡”字图腾,如同滴血的印章,狠狠盖满了所有屏幕!

“警告!高维信息洪流反冲!协议栈溢出!”

“警告!能量矩阵核心过载!约束场崩溃!”

“警告!根火意识同步接口遭受…未知意识防火墙攻击!特征码:‘心火不灭,根自燎原’!”

陆振华脸上的笑容瞬间碎裂!他惊恐地看着屏幕上那个燃烧的“锡”字!那不是病毒!那是…被强行唤醒的、带着千年窑火愤怒的…集体意识烙印?!“快!切断与苏南的所有数据链接!物理熔断!”他嘶吼着按下紧急熔断键!

太迟了!

那股来自苏州B7、裹挟着林永祥不屈意志与根石全部信息烙印的洪流,如同烧红的钢水,顺着“根火”计划贪婪的汲取通道倒灌而入,狠狠灌进了基地核心的能量矩阵!更恐怖的是,这股洪流中,还夹杂着一缕来自无锡维生舱、被杜克强行撕扯却未被完全下载的…秦晓的愤怒意识碎片!

“轰隆!!!”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巨响!不是爆炸,而是基地深处那庞大的能量矩阵核心,承受不住这融合了“根石”秩序、“心火”狂怒、“锡”字烙印的复合洪流冲击,如同被撑爆的气球,内部精密的能量约束场瞬间瓦解!失控的能量乱流如同脱缰的亿万匹野马,在基地内部疯狂奔窜!

“滋滋滋——砰!砰!砰!”

距离核心最近的几台正在组装中的“金甲”骨架,胸腔预留的能量核心凹槽内,临时放置的测试用高能电池组首当其冲!在失控能量场的共振下,这些电池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接连发生猛烈殉爆!巨大的机械骨架被炸得西分五裂,燃烧的碎片如同炮弹般横扫车间!警报声、金属撕裂声、殉爆的轰鸣声瞬间淹没了整个地下空间!

“撤!快撤!”陆振华被冲击波掀翻在地,眼镜碎裂,满脸是血,对着通讯器发出绝望的嘶吼!他引以为傲的“根火”熔炉,在贪婪汲取苏南“根”与“火”的瞬间,被那不屈的意志反向点燃,炸成了埋葬自身野心的地狱熔炉!

无锡。宏远地下实验室。

当来自苏州的洪流撕裂虚拟壁垒、狠狠撞上杜克那束幽蓝的下载光束时,整个实验室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环形装置发出不堪重负的刺耳尖啸!幽蓝光束瞬间扭曲、崩散!连接根石的光纤束寸寸断裂,迸射出危险的蓝色电火花!

“不——!”杜克博士发出骇人的惨叫!他面前的虚拟控制台上,代表秦晓意识下载进度的数据条在99.7%的位置瞬间清零!更恐怖的是,一股融合了根石秩序、秦晓愤怒、以及“锡”字烙印的狂暴信息流,顺着被强行撕裂的下载通道,如同复仇的毒龙,狠狠反噬回来!

“噗!”杜克如遭重击,身体猛地后仰,一口鲜血狂喷在控制台上!他的意识如同被投入绞肉机,无数燃烧着暗金火焰的“锡”字、秦晓在实验室里绝望的呐喊、根石冰冷的秩序低语…疯狂地冲刷撕扯着他的神经!屏幕上,他精心构建的“灵境”云端模型,被这股反噬的洪流瞬间冲垮、覆盖!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无数燃烧的“锡”字构成、冰冷而坚固的…意识防火墙!

“防火墙…她…她反向构建了防火墙…”杜克捂着剧痛欲裂的头,眼神涣散,如同疯魔,“用…用根石…用我们的通道…锁死了她自己…也锁死了根石的秘密…这疯子…这该死的疯子!”

维生舱内,秦晓抽搐的身体骤然松弛。仪器屏幕上,那代表极端痛苦的尖刺脑电波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如同深潭古井般的平首线

她的意识,并未被下载。而是借着根石的力量,在被彻底撕碎的前一刻,将自己的核心意识缩回,并反向利用宏远的设备通道,在根石内部构筑了一个燃烧着“锡”字烙印的绝对堡垒!代价是,她与外界的最后一丝联系,也彻底断绝。如同一颗被冰封的火种。

赵志刚瘫坐在观察窗外的地上,面无人色。他看着防弹玻璃内一片狼藉的实验室,看着疯魔的杜克,看着维生舱内如同沉睡的秦晓,还有那颗悬浮在环形装置残骸中、表面流淌着暗金火焰纹路、仿佛在无声嘲笑着他的黝黑根石

完了。宏远赌上一切的“薪火”…烧成了灰烬。无锡的“根”…被自己亲手逼成了最坚固的囚笼和最冰冷的墓碑。

-常州。废墟核心挖掘点。

当林永祥引动的洪流裹挟着精准坐标和毁灭性能量,如同天罚之矛射向那铅罐时,现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来自地底深处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嗡鸣!

“撤!快撤!离开铅罐!”钱进的声音都变了调,连滚爬爬地向后扑倒!

就在永祥安保人员架着周建国和老王刚刚撤出核心区域不到五秒!

“嗤——”

一声轻微的、仿佛高温切割金属的声音从铅罐内部响起!紧接着,铅罐那厚重的密封盖边缘,瞬间被无形的高温熔穿!没有爆炸,没有火光!一股无色无味、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淡银色烟雾,如同有生命的活物,从熔穿的缺口处袅袅升起!

烟雾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周围散落的金属碎片、扭曲的钢筋、甚至混凝土碎块表面,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无数极其细微的、如同霉菌般的银色斑点!斑点迅速蔓延、连接,所覆盖的区域,金属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强度在飞速衰减!一块巴掌大的钢板,在几秒钟内就被银色斑点覆盖,然后如同腐朽了千年的枯木,轻轻一碰,就碎裂成了银灰色的粉末!

“纳米…纳米分解虫!”永祥随队的材料专家失声尖叫,声音充满了绝望,“克虏伯的…金属之癌!它们…它们以金属为食!无限增殖!物理隔绝无效!常规手段…无法灭杀!”

淡银色的烟雾在废墟中弥漫、沉降。所到之处,一切金属造物都在无声地腐朽、崩解!挖掘机械的钢铁臂开始出现银斑,发出不祥的呻吟!更可怕的是,一阵风卷起,几缕淡银色的烟雾朝着正在热火朝天重建的B区外围钢结构飘去!

“拦住它!用火!用高温!”周建国目眦欲裂,拖着伤腿就要往前冲,却被安保死死按住!

火焰喷射器喷出炽热的火龙!但火焰扫过淡银色烟雾,如同穿过幻影!烟雾丝毫无损,反而在高温下似乎变得更加活跃,加速朝着重建区那片巨大的、尚未完工的钢结构框架飘去!一旦让这些吞噬金属的“纳米虫”扩散到重建区,甚至整个常州工业带…

钱进瘫坐在泥水里,看着那如同死神吐息般飘荡的淡银色烟雾,看着远处重建区浑然不觉、还在焊接钢梁的工人,一股灭顶的绝望彻底将他淹没。

苏州。B7指挥中心。

合金保险柜接口平台在根石被强行拔出的瞬间,内部精密的超导回路就因能量过载而熔毁,冒出刺鼻的青烟。巨幕墙上,所有画面在经历短暂的雪花扭曲后,重新稳定。

左侧:无锡宏远实验室画面定格在环形装置损毁、杜克吐血、根石悬浮的瞬间。秦晓的维生数据:意识信号消失,生命体征平稳。备注:意识堡垒化。

右侧:常州废墟画面,淡银色烟雾弥漫,金属朽坏。重建区告急!

中央:南京紫金山基地画面中断,最后传回的是内部殉爆的火光和浓烟。

下方:一行冰冷的系统提示:“根石能量耗尽,进入深度休眠。核心连接通道永久性熔毁。”

林永祥站在一片狼藉的指挥台前,手里紧紧攥着那颗再次变得冰冷、纹路黯淡的黝黑根石。掌心传来它沉甸甸的重量和一丝微弱的余温。赢了?还是输了?

他用根石的反击,炸碎了南京的野心熔炉,逼退了无锡的下载利爪,摧毁了常州的致命毒瘤。但秦晓的意识冰封堡垒,常州重建区面临的灭顶之灾,南京基地内部未知的混乱,还有掌心里这颗耗尽力量、陷入沉睡的根石…都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他的心头。

代价。惨烈到无法承受的代价。

指挥中心厚重的合金门被猛地推开。周建国拄着拐杖,浑身泥泞和血污,被两个安保搀扶着,一瘸一拐地闯了进来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没有看林永祥,没有看屏幕,而是死死盯着他手中那颗黯淡的根石。

“老林…”周建国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痛,“那‘金属雨’…飘过来了…常州的骨头…又要被啃一遍了…”他顿了顿,目光终于抬起,看向林永祥,眼神复杂得像打翻的调色盘,有愤怒,有后怕,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强行绑上同一条船的认命,“你手里那玩意儿…还能…还能再叫唤一声不?”

林永祥低头,看着掌心沉睡的根石。它黯淡无光,如同死物。但当他指尖拂过那冰冷的、烙印着暗金“锡”字纹路的表面时,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意,如同灰烬深处残存的火星,悄然传递过来。

根未死。火未熄。

只是协议,己然熔断。

新的规则,将在灰烬与钢铁的雨中,由幸存者用血重新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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