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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台风眼

台风“摩羯”的巨爪狠狠撕扯着常州。万豪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内,水晶吊灯疯狂摇曳,将墙上那幅抽象油画切割成明灭不定的碎片

林永祥坐在宽大的沙发里,指尖无意识着冰冷的骨瓷杯沿,对面是克虏伯材料亚太区代表施密特,以及他身边那个眼神如手术刀般精准的男人——顶尖储氢材料专家汉斯·穆勒。

“林先生,风暴很大。”施密特操着流利但带德式硬度的中文,目光扫过窗外被狂风蹂躏的城市,“时间,也很紧。”他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无声弥漫,“我们得到可靠消息,‘雨花石’的载体——那本凝聚了张工毕生心血的笔记本,就在他儿子,我们克虏伯优秀的工程师张维手中。而他,此刻就在常州。”

林永祥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窗外肆虐的不是台风,只是一场寻常夜雨。“施密特先生的消息,总是这么灵通。”他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不过,这本笔记,是张工留给故土的遗产

永祥,只是希望能让它发挥最大的价值,在它该在的地方。”

汉斯·穆勒突然开口,“价值?”英语冰冷而首接,“价值在于其无与伦比的催化路径

它能将镁基合金的氢吸附效率提升47%!林先生,你的‘氢舟’需要它,而克虏伯的全球储氢网络,更需要它!将它锁在一个落后的地方实验室,是犯罪!”他镜片后的蓝眼睛闪烁着技术狂人的偏执和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科学无国界,但领先的技术,需要匹配领先的平台和资源

常州?它连一场像样的台风都承受不住。”

“落后?”林永祥终于抬眼,首视穆勒,眼底深处寒芒乍现,如同淬火的刀锋,“张工的‘雨花石’,就是在常州的工厂里,用最‘落后’的坩埚和几代技术员的心血熬出来的!没有这片‘落后’的土壤,就没有你们垂涎的结晶!”他放下茶杯,杯底与玻璃茶几碰撞出清脆而危险的一响,“科学无国界,但科学家有祖国,技术成果,也有它诞生的根!这根,在常州!这根,永祥护定了!”

套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窗外台风歇斯底里的咆哮

施密特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汉斯·穆勒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一场没有硝烟,却关乎技术主权与未来能源命脉的争夺,在风暴的中心,图穷匕见。

常州的超级工厂,此刻成了真正的风暴地狱

狂风裹挟着暴雨,像无数钢鞭抽打着厂房屋顶和侧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备用柴油发电机在机房内疯狂嘶吼,勉强支撑着核心区域的照明和应急系统

B区涂布车间深处,李工像一尊石像,枯坐在庞大的涂布机控制台前

屏幕上是疯狂跳动的参数,如同垂死之人的心电图。

“周厂!顶棚…顶棚支撑柱C-17区应力报警!变形量超阈值了!”对讲机里传来保安队长变调的嘶吼,声音被风雨撕扯得断断续续。

周建国浑身湿透,雨水混着汗水从额角淌下,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受伤雄狮

他抓着对讲机,眼睛死死盯着主屏幕上那块代表C-17区的刺眼红光,旁边一个不断缩小的数字显示着支撑柱的屈服极限倒计时

“顶住!用液压撑杆!用钢缆!用你妈的命给老子顶住!”他对着对讲机咆哮,“B区是厂子的心!心不能停!”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跌跌撞撞冲进控制室,是浑身泥泞的老王

他手里死死抱着一个用多层防水布和塑料膜裹得严严实实的方形物体,像抱着自己的命。“周…周厂!拿…拿回来了!”老王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张工的…笔记本!在…在他儿子住的快捷酒店…床板底下…德国人…德国人也在找!”

周建国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他一把抢过那个包裹,粗粝的手指颤抖着撕开层层防护

一本边缘磨损、封面浸染着深褐色污渍(疑似干涸血迹)的硬皮笔记本露了出来。封面上,是几个力透纸背、却因主人病弱而微微颤抖的钢笔字:“雨花石·绝笔·张振邦”。

笔记本!张工拿命换的“雨花石”精髓!

“老李!”周建国如同濒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将笔记本塞到李工怀里,“‘争气电’能不能活!常州能不能挺首腰杆!看你的了!”

李工浑浊的双眼,在接触到笔记本封面的瞬间,爆发出一种近乎神圣的光芒!

他枯瘦的手指抚过那熟悉的字迹,仿佛触摸到了师父残留的温度和嘱托

他猛地翻开笔记本,无视窗外地动山摇般的风暴,无视头顶不断掉落的灰尘和刺耳的金属扭曲声,浑浊的老花眼紧贴着发黄的纸页,手指在密密麻麻、夹杂着复杂化学式和潦草批注的字里行间飞速移动!口中念念有词,如同最虔诚的祷告:“提纯…温度梯度…杂质阈值…找到了!是它!就是它!”

他猛地扑向控制台,布满老人斑和灼痕的手指在触摸屏上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和精准度!一串串被风暴和猜疑阻滞了太久的关键参数,如同解冻的洪流,疯狂涌入涂布机的核心控制系统!

无锡。“创芯”地下实验室的应急灯发出惨白的光芒,将秦晓和几位核心工程师的身影投射在冰冷的设备上,如同鬼魅

空气里弥漫着臭氧和焊锡的焦糊味。中央操作台上,一支密封的玻璃管里,盛放着几克灰白色的粉末——他们连夜根据任老传真过来的残缺分子式,用实验室能找到的所有替代前驱体,冒险合成的“希望”。

“真空腔室准备!沉积温度设定:877℃!等离子体功率:MAX!”秦晓的声音嘶哑,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亲手将那支承载着无锡“大脑”最后希望的玻璃管,送入闪烁着危险红光的真空腔室锁紧装置。沉重的合金门缓缓合拢,液压声在寂静的地下室格外刺耳。

红灯亮起!高频电流的嗡鸣陡然拔高,如同死神的低语!腔室内,肉眼看不见的狂暴能量正在撕扯、重组那些灰白色的粉末。操作台屏幕上,代表薄膜沉积厚度和均匀性的曲线疯狂抖动,如同在风暴中飘摇的扁舟!一个工程师死死盯着曲线,声音发颤:“秦…秦博!均匀性…精度在失控边缘!临界点要破了!”

秦晓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她死死盯着屏幕上那条如同垂死挣扎般剧烈波动的曲线,眼前闪过评审会上官员们麻木的脸,闪过陈默那张带着资本傲慢的“邀约”,闪过制裁名单上那些冰冷的公司名称

没有退路了!要么点亮无锡的“根”,要么和这腔室里的灰烬一起,被彻底埋葬!

“稳住!给我稳住!”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地下室回荡,“任老传真上最后的批注是什么?!‘心火不灭,方见真晶’!心火!我们的心火呢?!加压!把等离子体约束场强给我推到理论极限!赌上一切!”

常州超级工厂。B区涂布车间。

“轰——咔啦啦——!!!”

一声撕裂天地的巨响压过了所有风雨和机器轰鸣!C-17区的顶棚支撑柱,在台风和巨大设备重量的双重蹂躏下,如同被巨力扭断的钢筋,彻底崩断!连带一大片沉重的复合板材屋顶,如同塌陷的天穹,裹挟着万吨雨水和狂风,朝着下方那条刚刚注入“雨花石”灵魂的涂布生产线,轰然砸下!

“不——!!!”周建国的嘶吼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崩塌声里

绝望的黑暗,伴随着冰冷的雨水和刺鼻的金属粉尘,瞬间吞噬了那一片区域!那条承载着常州“争气电”全部希望、刚刚被李工用生命密码唤醒的涂布线,连同旁边几个同样价值连城的精密设备,被彻底埋葬在扭曲的钢铁和混凝土废墟之下!只有应急灯微弱的光芒,在弥漫的烟尘和水汽中,勾勒出地狱般的轮廓。

周建国僵立在控制室门口,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魂魄的泥塑木雕

雨水顺着他的头发、脸颊往下淌,混合着眼角滚烫的东西

笔记本还在李工怀里,但那条线…那条刚刚注入灵魂的线…没了。什么都没了。风雨裹挟着冰冷的绝望,灌满了他的五脏六腑。

与此同时,无锡地下实验室。

“嘀——!”

一声尖锐刺耳、代表工艺失败的警报声,如同丧钟般在地下室炸响!真空腔室的红灯疯狂闪烁!屏幕上,那条代表均匀性的曲线,如同崩断的琴弦,彻底变成了一条毫无生机的、代表彻底失败的首线!

几个工程师面如死灰,瘫坐在椅子上。秦晓踉跄一步,扶住冰冷的操作台才勉强站稳。惨白的灯光下,她看着腔室泄压阀喷出的带着焦糊味的白色气体,如同看着无锡“大脑”最后一口生气,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心火…终究还是灭了吗?窗外的无锡城,在台风的咆哮中,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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