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已的走秀视频被传上网,沈时瑜的心瞬间“咯噔”一下,脸色刷地白了。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上一次被全网黑时的场景——
铺天盖地的恶意评论如汹涌潮水,将他的生活搅得支离破碎。
那些难听的字眼像一根根尖锐的刺,扎得他遍体鳞伤,至今回忆起来都觉得心口隐隐作痛。
他下意识地攥紧衣角,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才,装镇定地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接过手机。
手指点向屏幕的那一刻,竟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费了好大劲儿才点开视频。
视频里,聚光灯下的他宛如换了个人,神情高傲,流露出睥睨众生的淡漠,恰似一位巡查领地的君王,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让人无法直视的矜贵气场。
沈时瑜看着视频里光彩照人的自已,紧绷的心弦稍稍松了松,轻舒一口气,暗自庆幸拍得确实不错。
可当目光触及评论区入口时,他的心又猛地悬了起来,呼吸急促,嘴唇都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怀揣着极度忐忑的心情,他指尖哆嗦着点了下去,双眼紧闭,做好了迎接新一轮恶评的心理准备。
然而,映入眼帘的评论区却远比想象中和谐。
【这是鱼鱼么?他还玩 cos 啊?】
【这是不是前段时候男扮女装塌房的啊?怎么又出来了?】
【人都道歉了也是被逼无奈,恶意就别太大了】
【这个气质,感觉他在把我当狗看】
【我宣布!除了身高其他都还原!】
【什么男男女女的,我直接一句老婆!!】
【好美好美好美!刺溜刺溜刺溜!】
【呜呜呜我没有别的小狗会说,只会喊老婆呜呜呜】
【作者能不能问问鱼鱼什么时候直播啊?他道完歉都不直播了,不会退圈吧呜呜呜】
【建议以后多出 cos,爱看!多看!】
沈时瑜的眼眶渐渐,一条条仔细看完这些回复,心底像是被春日暖阳轻柔拂过,暖意源源不断地蔓延开来。
发现那件事后,他一度觉得自已大概再也不会直播了。
毕竟不论缘由,他现在也算是个塌房网红,自然没脸出现在大众面前,
可此刻,看着粉丝们满是期待与维护的留言,他的内心泛起了层层涟漪,一个念头悄然萌生:
或许,真该开最后一次直播,郑重地跟大家道个别?
这想法刚冒头,一股酸涩便直冲鼻腔而,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闷得他喘不过气,眼眶也愈发滚烫。
活动结束,人群如潮水般渐渐散去,热闹与喧嚣褪去,世界重归宁静。
沈时瑜跟着江时宴、宁向等一行四人拖着疲惫却又夹杂着几分感慨的身躯回到宿舍。
一进屋,他便径直走向浴室,卸去一身精致却沉重的 cos 装扮,任由热水从喷头倾泻而下,冲刷着身上的疲惫与满心的复杂情绪。
等他洗漱完毕,裹着浴巾、头发湿漉漉地走出浴室时,正巧瞧见江时宴站在窗边。
他眉头紧锁,正对着电话低声说着什么,语气中满是烦躁:
“我说了,别管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察觉到沈时瑜的目光,江时宴匆匆挂断电话,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洗完啦,累不累?”
沈时瑜微微点头,轻声问道:“你这电话,是出什么事了吗?”
江时宴眼神闪躲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没什么大事,就是家里人唠叨几句。”
沈时瑜将信将疑,却也没再多问。
夜里,沈时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脑海里一会儿是评论区那些暖心话语,一会儿是开直播告别的纠结,还有江时宴那通奇怪的电话。
一堆事情搅得他心烦意乱,久久未能入眠。
次日清晨,沈时瑜顶着两个黑眼圈起身时,却发现江时宴早已不见踪影。
他有些疑惑的转头看宁向,“江时宴呢?”
正在打游戏的宁向眼睛始终没离开屏幕,“你老公你问我干嘛?”
沈时瑜闻言,身形微微一滞,唇瓣紧抿,沉默良久,才缓缓伸手拿过手机,指尖着屏幕解锁。
看到那条来自【江时宴】的消息:“我有事回家一趟,等我。”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平日里瞧着再寻常不过。
可此刻,沈时瑜的心头却无端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不安。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日子,江时宴仿若人间蒸发,毫无征兆地消失在沈时瑜的生活里。
校园的林荫道上没了那道熟悉的挺拔身影,教室里空出的座位也整日冷冷清清,甚至连手机里都再没蹦出过一条来自他的消息。
起初,沈时瑜还心存一丝侥幸,不断刷新着聊天界面,满心期待那熟悉的头像能突然亮起。
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希望逐渐落空,不安如同疯长的野草,在心底肆意蔓延,将他的心房塞得满满当当。
上课时,沈时瑜眼神空洞地盯着黑板,老师讲的内容左耳进右耳出,笔记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全然没了往日的认真专注;
吃饭时,餐盘里的饭菜没动几口,就被他随意搁在一旁,食不知味;
夜里躺在床上,瞪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江时宴离去的身影,久久难以入眠。
就连梦里,都在不断循环江时宴离他远去的画面。
直到这时他才惊觉,自已平日里竟从未真正走进过江时宴的生活——
对他的家庭、成长环境一无所知,那些藏在心底的喜怒哀乐,更是从未袒露分毫。
江时宴一旦踏出这校园,就好似隐匿进茫茫人海,他寻无可寻,抓无可抓。
宁向他们起初并未察觉异样,依旧照常嬉笑打闹,可日子久了,宿舍里弥漫的压抑气息终究难以忽视。
往日的欢声笑语被长久的沉默取代,偶尔交谈几句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触动那根名为“江时宴失踪”的敏感神经。
沈时瑜愈发沉默寡言,眼眶下时常挂着乌青,身形都瘦削了几分;
宁向每次试图打破僵局得到的也只有沉默,尴尬的氛围反倒愈发浓烈。
就在沈时瑜几近绝望之时,手机突兀地响起,尖锐的铃声在寂静的宿舍里格外刺耳。
他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犹豫几秒,才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略显低沉却陌生的声音:
“是沈时瑜吗?明天下午三点,学校西门咖啡馆见,有些事,关于江时宴,你得知道。”
没等沈时瑜追问,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他握着手机,呆愣在原地,满心疑惑与忐忑交织,脑海里疯狂揣测着明天等待自已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