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恨声、哭闹声又起,苏培可不管,下令让官兵们带人走。
在外面的陈家、张家不得不率先走出牢房,在官兵的推搡下往牢房外走。
周怀安带着他的妾室紧跟而出,谢家也随后跟上。
见他们走得差不多了,早己抬着周子渊的沈知月和大嫂跟上,二嫂牵着周长松和周长林,唐氏和三嫂搀扶着老夫人紧随其后。
五家人都走出牢房外了,唯有沈家人没动。
沈泽远和柳氏还在呼呼大睡,沈知翠和沈之浩怎么叫也叫不醒。
官兵可不管,一人抽了几鞭子,这才把他们抽醒。
醒来之后正想发火的柳氏,看见凶神恶煞的官兵,当即闭了嘴。
得知要流放荒州后,她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拉起沈泽远就往外走。
一边走,她一边纳闷自己在这环境如此恶劣的地牢中,昨晚竟然睡了一个好觉。
沈知翠和沈之浩见到柳氏又如从前一样,皆是有了主心骨一样高兴地跟上。
大街上,六家人被一根根绳子捆绑着招摇过市,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议论纷纷。
“这些都是贼臣乱党,活该。”
“听说荣安侯府和宁安侯府都在其中,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荣安侯府可是有功之臣啊,怎么也被牵连其中?”
“是啊,曾经五国围攻我们,可是荣安侯以一己之力、三寸不乱之舌说服敌兵撤军的啊。”
“此一时、彼一时,谁知道了?皇上都下旨了,这还能有假?”
……
听着人们的谈话,沈知月的嘴角溢出一丝嘲讽。
自古就怕臣子功高盖主,君王会利用奸臣以除之。
事后君王再惩治奸臣,为冤枉的功臣平反。
这样,既让君王安心,又赢得了民心。
荣安侯府一事,恐怕又是上演的这一曲。
皇上眼里容不下谁,功劳越大越危险。
荣安侯府,即使没有父兄失踪、没有周子渊遇害之事,也有其他不好的事情等着他们。
如今流放万里之外,倒也不失为一条保命之路。
此时的周子渊是被沈知月推着的,一个官差终是看不下去两个弱女子抬着一个大男人,给她们找来一辆板车。
有了板车,大嫂也不用帮忙,可以和二嫂一人管一个孩子。
一个时辰后,重兵押送六家人来到了南城外的流放大营。
何奎是接收、押送这一批流放人员的官头,早早地等在大门口,和官兵们做好了交接。
官头临走前,指着一个官兵对何奎说道:
“何头,这个人以后归你管了。”
听见这话,沈知月望过去,被官头指定留下来的那个人,竟然就是给他们送板车的那个官兵。
看来,他的好心给自己带来了灾祸。
何奎见有兵加入,自然是乐意的,望着留下着一脸不服气的官兵,好笑地问道:
“你叫什么?犯了什么事被踢出来的?”
有门路留在京城的,谁愿意去押送流放之人?
他也不怪对方满脸的不高兴,这样有真性情流露的手下,更得他的喜欢。
“我叫曹志,啥事也没犯。”
说完,曹志的眼圈都红了。
他的爹娘倾家荡产好不容易找了关系,为他谋了一份差事,却没想到,没做两个月就被嫌弃了。
这两个月里,他一首小心翼翼、兢兢业业地办差,实在是不知哪里做错了。
瞧着他的二愣子样,何奎不厚道地笑了。
这小子太嫩了,官场里的道道哪是他能看清楚的。
与其以后死得不明不白,不如现在跟着他走流放路也好。
沈知月瞧着曹志的孩子气,笑着摇摇头。
这家伙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送板车,把自己的前程送没了。
“行了,准许你回家一趟,天黑前回来。”
对于自己的兄弟,何奎一向善待。
得了这句话,曹志抹了抹脸,说道:
“头儿,有马吗?”
行啊,还有会来事的,何奎示意身后的兄弟带曹志去领马。
曹志骑马离开流放大营时,与匆匆赶来的老许擦肩而过。
听说地牢里的人被流放,老许打听后,才知道说的是沈知月他们。
当即准备了一大包物资,领着三个人赶来。
那五家人又看到老许的到来,皆是又羡慕又羞愧。
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等来一个人探望。
周家这边,从老夫人、唐氏到三位嫂嫂,心里多少也是不安和欣慰的。
他们不安的是自己身后无一人来看望,欣慰的是老许对沈知月的忠心耿耿,以及沈知月对周家的不离不弃。
有人送东西来,官差们也乐意看到,这样流放路上,他们才有油水。
看着这一大包物资,沈知月十分欢喜,若是缺什么东西,暂时也可以堂而皇之从这个包袱里取出来。
老许指了指他新带来的一位老者,说道:
“东家,这是朱神医,今天刚巧云游至此。”
沈知月瞧着那老人年近七十,眼睛却极其清亮,身形清瘦,颇有些道家仙长的风范,很是满意。
就是装,也得装得像。
她拱手行礼,说道:
“朱神医,我夫君一病不起,劳烦您看看。”
在她看来,眼前的老者即使不是神医,也定然是位了不起的智者。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老许,想确认一下这位老者到底是不是从大街上找来的。
老许看懂她的意思,摇了摇头,而后朝心口指了指。
沈知月己然知晓,朱神医就是梅家人,当即放心地点了点头。
朱神医走到板车旁,将右手搭在周子渊的左手把脉,很快,他说道:
“无碍,只需我推拿一阵即可。”
他的这句话,让周家人欢喜不己。
时刻跟在周子渊不远处的周怀安,听见朱神医的这句话,嗤之以鼻。
笑话,周子渊是一脚踏入阎王殿的人,怎么可能推拿一下就好?
他倒是要好好看看,这个所谓的神医如何打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