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这份热闹,苏康心中感慨万千。
他年少时,从外乡流落至此,后来靠着自己的努力娶妻生子,还谋了一份衙门的差事。
只是,他到底不是本地人,跟孙家世代是兰屏人不可比。
一场儿子的婚礼,就能将他在兰屏孤苦无依的境况展露得淋漓尽致。
之前他还在怀疑自己,这些年好似在兰屏并未扎下根来,仍然如一株浮萍,随时可能被大风刮走。
孙家在兰屏的关系盘根错节,自然不是他这个外乡人能够撼动的。
在衙门,他的地位随时受到威胁。
他一度怀疑,今天过后,他就要被衙门扫地出门的。
可今天遇到的贵人,给了他莫名的底气。
他相信,仅凭这一颗挂在院子里的夜明珠,县令大人对他都要高看三分,就更别提其他人了。
不过,奇怪的是,正是有了这份底气,他反而不害怕被踢出衙门了。
若是真的被踢出来了,他大不了带着一家老小,跟随贵人而去。
他相信,一个随随便便能拿出夜明珠的人值得他鞍前马后。
更何况,他的身后有几百号人,也不多他们一家几口人。
就这么短的时间里,苏康己然没有了之前的惶恐不安。
进,他可以在衙门比从前还风光;退,他可以跟随贵人而去。
总之,这一晚过后,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了更多的选择权,而不是一首处于被排挤、被打压的劣势中。
看着跑去跑来的孩子们,苏康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吩咐下人,一定要招呼好来的每一位客人。
苏康的院子虽然有些小,但还好院子外还宽敞,不至于很拥挤,众人都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若是在京城时,这样的小门小户自然入不了他们的眼。
可今时不同往日,在走了这么长的流放之路后,眼前的小院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
此时的他们非常羡慕苏康,和苏家人的互动也是诚意满满,十分遵守礼节。
流放以来,身份的转变和颠簸的苦楚,让他们显得有些憔悴,可骨子里的教养是磨灭不掉的。
一群举止手足尽显优雅的人,让苏家人是大涨见识,人人是眼里有笑、脸上有光。
欢乐祥和的氛围,让来苏家做客的人心中欢喜,更让苏家人喜上加喜。
一阵欢快的鼓乐声中,新娘子迎进了苏家。
天天领着一群小孩子倒是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大人们举办仪式。
欢天喜地的热闹氛围中,所有人都开心不己。
就连何奎他们这些平时板着脸板惯了的官差,也难得地时不时地笑一笑。
当然,最令人开心的是送一对新人进入洞房后,人人就坐,宴席开始了。
各种菜肴的香味时不时地飘过,差点让这些端了半天的人们露了馅。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夜明珠一点点地亮了起来。
待天色完全黑下来时,夜明珠的光亮如同一个小太阳一样照着苏家。
苏家亮如白昼,让周围人看到后都惊叹不己。
“那是什么,怎么那么亮?”
“苏家今天大喜的日子,这是得了什么宝物吗?”
“切,办个喜事值得如此炫耀?”
……
苏家人不管怎么做都有人编排,这也是苏康心知肚明的。
不过,在这样喜庆的日子,他宁愿被人嫉妒得发狂,也不愿意被人贬低得一无是处。
在收到周子渊送的夜明珠后,他又吩咐了下去,每桌再添了三道硬菜。
客人诚意满满,他得拿出更大诚意来。
当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端上桌时,最开心莫过于天天他们这一帮孩子们。
看着周围人吃饭都很斯文,就连周长松和周长林也是板正板正地吃饭,天天为了不破坏氛围,也让自己看不起来不那么出格。
半个时辰后,这场宴席才结束。
宾客散去,苏康送完客人回来后,还觉得一切犹如在梦中。
抬头望向树上的夜明珠,他这才心安理得地相信苏家时来运转。
他亲自爬到树上,小心地取回夜明珠,藏进了贴身的衣物之中。
离开的周子渊带着一行人前往码头,得知今晚就可以住到大船上,众人都欢呼不己。
以后,他们再也不用花钱住客栈了,再也不用着急忙慌地赶路了,再也不担心风餐露宿了。
人群中,沈知月和天天悄无声息地离开,隐入一个偏僻的地方。
大东门码头,她们的身影悄然出现。
沈知月从空间里取出白玉船,将它变幻成楼船的样子,而后,向北方一抛。
小小的楼船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而后消失在她们的视线中。
“快看,有一艘大船往码头来了。”
“天啊,好大一艘船啊!”
“这是哪里来的船?好气派啊!”
……
码头上、河岸上,有人看到远远驶来一艘大船,皆是惊叹不己。
兰屏城虽然是水运发达,可从来没有这么大的船。
当白玉船变换的楼船靠岸时,更是让码头上的人都鼠恨不得上去参观一番。
楼船上,沈知月和天天正站在甲板上吹风。
远远地,她们就看到了周子渊带着流放大队走进了码头。
“天啊,那是我们的船吗?”
“好大一艘船啊!”
“在京城时,我也没坐过这么大的船。”
……
一进码头,流放大队的人们看到庞然大物一样的楼船时,皆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们是戴罪之身,竟然有幸坐这么好的船去荒州。
周子渊领着众人来到楼船旁边时,众人全都欢呼起来。
就连何奎也没想到,出行的规格会如此之高,多少让他有些惶恐。
他打定主意,上了这大船后,就安安心心地做他的甩手掌柜,吃好、喝好、玩好就行。
官差们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人上船,何奎瞧着不住地点头。
到了船上,就没他们什么事了,手下的兄弟们也可以好好地歇一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