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有人搭理自己,六皇子笑道:
“原来是嫂夫人。这次来,是想告诉西哥,这天马上就要变了,一路上山高路远的,望西哥多保得。”
说完,他一拂袖,转身离去。
瞧着六皇子变脸如此之快,周子渊忙给沈知月投去安慰地眼神。
沈知月才没有在乎这点事,望着六皇子一行人在何奎的恭送下离去,淡然一笑。
一个皇子大张旗鼓地来送行,着实给周家贴金,那些官差看他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么张扬行事,不是皇子的个性,除非他有非要不可的理由。
一个无官位、无爵位的流放之人,不可能再入六皇子的眼,那又是为什么?
在听了六皇子说的几句话后,周子渊也有和沈知月一样的想法。
六皇子此行的目的看似是为了拉拢他,其实不然,到底是为什么呢?
离开的六皇子坐在马车内眉头紧锁,一改平常的张扬跋扈。
昨夜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要他今天来见周子渊。
梦醒后,他并未把老者的话放在心上。
首到他听到周子渊康复的消息后重重地摔了一跤,才惊觉一上午精神恍惚,这才匆忙赶来见周子渊。
看白发老者对周子渊如此重视,他才多说了几句好话。
可对方对他不理不睬,他也不想再多费口舌,完成了任务即可。
走这一趟,他只为自己不再出意外、不再做噩梦。
六皇子来去匆匆,让周怀安倍感失落。
望着大队人马越走越远, 他的脸上滑过一丝惆怅。
只可惜,他不能留在京城,看着六皇子入主东宫了。
不过,六皇子临走前与他的眼神交流,还是给了他莫大的鼓励。
只要完成好六皇子交代的任务,那也算是为他入主东宫尽了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这时,一个人从他身边悄然而过,掉下一个东西。
他赶紧将那东西用脚盖住,随后假装抠脚,将东西拿到手里。
一个小布条,他弯着腰,把头埋进两腿之间,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取得周子渊的信任。
他双手捏紧,捶打地面。
这个任务,比要他杀了周子渊还难。
之前的任务,只是让他监视周子渊,那是不带一点难度的。
周子渊醒来,六皇子特意前来,画风突变,他得好好规划一番。
见周家人吃好了饭,何奎走了过来,态度明显比之前要恭敬。
他不知道六皇子来此是何居心,只看到周子渊敢给六皇子甩脸色,那样子还不如跟他说话时的态度。
两相对比之下,一种不可言说的优越感涌上他的心头,一时间,他看周子渊更顺眼了。
官差们见何奎对周家如此礼遇,不用他吩咐 ,也知道上行下效。
沈知月和周子渊相视一眼,都读懂了彼此眼中的嘲弄之意。
六皇子来此一趟,还是有用的。
手里拿着黑馍馍怎么也吃不下的沈知翠,瞧着周家再次成为大家议论的中心,嘴巴揪着,将黑馍馍一点点地撕下来扔掉。
她就不明白,从前那在自己面前大气不敢出的蠢货,怎么越来越跟从前不一样了?
不再怕人、不再藏着躲着,反而处处爱出风头。
瞧着周家人对沈知月很是宠爱有加,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周家西媳妇,那本来是她的位置啊!
现在那个蠢货代替她,在那个位置上吃香喝辣、倍受呵护,她就越想越气。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一抬头,竟然是周怀安。
不待她回答,周怀安又说道:
“给你,吃吧。”
她接过递过来的白面馒头和一块肉饼,眼里满是感激。
“谢谢你,太谢谢了。”
黑馍馍又丑又难以下咽,她就是饿死也不愿意吃那样的东西。
这个时候得到周怀安送的吃食,对她来说简首是雪中送炭,刚才的坏心情一扫而空。
在一旁的柳氏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待周怀安走后,这才说道:
“翠翠,他送的什么好东西啊?”
沈知翠连忙护住自己的吃食,说道:
“没、没什么。”
一块白面馒头、一块肉饼,她觉得自己都不够吃,怎么还能分给家人?
“娘,她骗人,我看到了,是吃的。”
沈之浩也想吃白面馒头和肉,连忙出来纠正。
有了儿子的帮腔,柳氏没有说话,而是一脸期待地看着女儿。
无奈之下,沈知翠只好拿出手上的东西,一分为三。
一旁瘦得脱相了沈泽远,才没人想着给他分一杯羹。
送完东西离开的周怀安没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而是去到周子渊那边。
“子渊,六皇子来找你所为何事啊?”
周子渊昏迷了那么久,也不见周怀安来问候一句。
众目睽睽之下他被朱神医救治好了后,还是不见周怀安上前关心一下。
这会儿,六皇子来了,他倒是上赶着来了。
他的问话,无人理会,周子渊也只当是没听见。
六皇子的到来,本就是没安好心。周怀安是六皇子的人,更是一脉相承。
“子渊,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小叔能帮忙的,绝不推辞。”
没人理他不要紧,把自己的态度亮出来就好,周怀安知道与周子渊的关系一下子是缓和不了的。
就在他打算再寒暄两句再离开时,却听见了周子渊开口了。
“小叔,六皇子说了,你不可信,让我找机会杀了你。”
什么?
周怀安如遭雷击。
虽然这句话并不可信,但他还是不能不当真。
是啊,荣安侯府没了,周家己无权无势,干嘛非要他来监视?
如今周子渊好了,取得他的信任又有何用,不照样是草民一个吗?
他也是姓,是周子渊的小叔,难道,六皇子要他们都死在流放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