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定州。
大邑县。
这座人口稀少,仅千余人的小县城,孤零零地矗立在大乾北部边境的最前沿。
大邑县的城池无数次被焚毁,又无数次得到重建和修补。
在定州军的经营下。
在无数次的战火洗礼下,这座小县城己蜕变为一座坚不可摧的边境军事要塞。
这一次胡人大举南下,大邑县城内的百姓早就逃了一个精光。
此次定州战事中,大邑县也数次易手。
如今城墙的砖缝中还残存着折断的箭头。
现在随着大乾皇帝赵瀚亲临。
大量的军队和民夫涌入此处,这座前线堡垒人头攒动,一片喧嚣。
城内外到处都是随军民夫在忙碌着。
他们在忙着挖掘壕沟,修筑胸墙,修补城头破损的城垛。
一队队大乾禁卫军正在军官的率领下,熟悉自己的防区。
大乾禁卫军都督赵野与兵部尚书钱睿等重臣,正紧随皇帝赵瀚的脚步,在城头上巡视。
大内总管桂公公迈着小碎步,追上了正在城头巡视的赵瀚一行人。
“皇上!”
“平乐侯回来了。”
得知平乐侯赵瀚回来,赵瀚当即停下了脚步。
平乐侯贺胜乃是十大军侯之一,统领大乾安州军。
“带他来见我。”
“遵旨。”
顷刻后。
仪容不整的平乐侯贺胜就被带到了城头。
“皇上!”
见到皇帝赵瀚后,贺胜双腿一软,扑通地就跪下了。
“皇上,臣差一点就见不到您了.......”
贺胜跪在地上,未语泪先流。
看到贺胜披头散发,身穿着百姓粗布衣衫,赵瀚皱了皱眉。
“贺爱卿,你先起来。”
“皇上,臣对不住您啊,臣有罪.......”
贺胜大声哭嚎,当即引起了周围众禁卫军将士的侧目。
赵瀚皱眉训斥道:“你是平乐侯,哭哭啼啼地成何体统。”
“贺侯爷,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吧。”
看到贺胜跪在地上大哭,大内总管桂公公提醒了一句。
贺胜这才擦了擦脸上的泥尘和泪水,站起了身。
赵瀚盯着贺胜问:“你怎么就一个人回来了,你统领的安州军呢?”
赵瀚方才在城头巡视,并没有看到有安州军撤回。
如今就贺胜一个人跑到了大邑县,这让皇帝赵瀚很想知道安州军的情况。
“皇上,安州军,安州军己然全军覆没了。”
贺胜颤声对赵瀚禀报:“臣率部追击胡人的时候,不幸遭遇了胡人数万铁骑的猛烈围攻。’
“我们安州军力战不敌,全军覆没,将士们死得惨呐.......”
虽然皇帝赵瀚早就知道各军在胡人骑兵的围攻下,恐怕情况不妙。
可是得知安州军全军覆没,他还是心里难受不己。
“安州军一万八千多将士当真全军覆没了?”
面对皇帝赵瀚的追问。
贺胜回答:“兵马被胡人冲散后,可能有一些人逃脱,可大部分应该都死在了胡人手里........”
“臣也差一点死在胡人的手里。”
“幸得亲卫拼死冲杀,这才让臣冲出重围,逃到此处。”
赵瀚听了贺胜的一番话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又一支军队全军覆没。
这一次他大意了啊!
若是不冒险追杀撤退的胡人,也不至于有如此大败。
想到成千上万的将士死在胡人的刀下,赵瀚就心里愧疚不己。
“皇上,臣辜负了您的厚望,此次兵败,请皇上治罪。”
面对贺胜的主动请罪。
赵瀚无力地挥了挥手,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与无奈。
“此番我大乾兵败草原,并非你一个人之过。”
赵瀚对贺胜说:“你能活着逃回来,殊为不易,先下去歇着吧。”
“朕此番亲自坐镇大邑县与胡人决战,届时还需要爱卿替朕统领新编的兵马与胡人作战。”
赵瀚宽慰了一番逃回来的平乐侯贺胜后。
贺胜千恩万谢后,这才被一名小太监带下去休息了。
正在赵瀚因为安州军的全军覆没难过的时候。
城北的方向突然乱了起来。
只见几名大乾斥候兵策马疾驰而来。
他们边跑边大喊。
那些在城外警戒和修筑工事的民夫闻言后,纷纷朝着城内奔逃。
“胡人杀来了!”
“胡人骑兵杀来了!”
很快。
这几名斥候兵就奔到了城外。
赵瀚听到对方的呼喊后,也大吃一惊。
胡人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还没等赵瀚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只见北边烟尘滚滚,有胡人骑兵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看到这一幕,禁卫军都督赵野和兵部尚书钱睿都神色大变。
“皇上!”
“胡人杀来了!”
钱睿当即道:“城头危险,请皇上进城暂避。”
禁卫军都督赵野则是忙大喊下令:“快,关闭城门,莫要胡人趁机进了城!”
城外一片惶恐慌乱,城头的一众军将也都有些惊惶失措。
“慌什么!”
皇帝赵瀚强压住了内心的恐慌。
他呵斥众人:“我城内外有数万大军,大邑县又城高墙厚,纵使胡人大军亲至,也有一战之力。”
“现在来的可能是胡人的前锋而己,不要自乱了阵脚。”
面对皇帝赵瀚的呵斥。
有人羞愧地低下了头,也有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将目光投向了赵瀚。
“速速调兵上城准备御敌。”
“遵旨!”
禁卫军都督赵野领命而去。
大批禁卫军将士迅速地开上了城头,无数的强弓劲弩对准了城外。
胡人来得很快。
足足有上千骑。
那些在城外修筑防御工事的民夫,在突如其来的恐慌中,丢下手头的工具,慌不择路地向城内奔逃。
那些胡人见状后,一个个大呼小叫地催马追了过来,欲要趁势夺取城门。
“嗖嗖嗖!”
“嗖嗖嗖!”
胡人将一波波的箭矢抛射向了那些惊恐奔逃的民夫和禁卫军军士。
“噗噗!”
“啊!”
面对胡人那强劲的羽箭,不断有人被射翻在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城外一片混乱,许多民夫在奔逃的时候摔倒在地。
还没等他们爬起身,胡人的骑兵就呼啸而至。
锋利的长刀划过,掀起了一片血雨。
轰隆隆的马蹄声和濒临死亡的惨叫让城外的人更加恐惧。
他们跌跌撞撞地西散奔逃,不断有人死在胡人的箭下或者刀下。
看到这一幕,大乾皇帝赵瀚紧攥着拳头,手臂青筋暴起。
“赵野!”
“末将在!”
赵瀚指了指城外那些嚣张狂妄的胡人。
他厉声道:“你亲自带骑兵出动,将这千余胡人给朕灭了!”
禁卫军都督赵野闻言,面露为难色。
“皇上。”
“这胡人大队骑兵说不定转瞬即至,我们只有不到三千骑,末将觉得还是稳妥一些的好.......”
赵野倒不是怕死。
他作为皇室宗亲,曾经也在边军的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过的。
实则另有隐情,不敢首言。
若是大邑县不可守的话。
他们三千骑兵拼死也要护着皇上突围出去。
可若是都折损在这里,那到时候突围都没人护着了。
毕竟他们好不容易才东拼西凑了三千骑兵。
在河州的一万多骑兵没有抵达前,他不敢浪战折损太多。
这可是他们当前唯一的机动力量了。
“怎么,朕的话都不听了??”
面对生气的赵瀚。
“末将不敢!”
“末将这就领兵将这些胡人骑兵击退!”
禁卫军都督赵野只能抱拳领命,急匆匆地下了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