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真是要钱不要命!
这种人被砍死了,也是活该。
“我就说,咱们客栈才是最公道的吧,咱们掌柜的,可是个好人哩。”
小二哥得意的说。
辞别过小二,娘俩顶着风沙出门了。
路面已经完全被厚厚的黄沙所覆盖,远远望去,就好似多年未曾融化的皑皑积雪一般。
每走一步,脚下都感觉软绵绵的,仿佛随时都会陷进去似的。
此时的大街上空荡荡的,一片冷清景象,只偶尔闪过一两个匆匆忙忙的人影。
杜若细问之下,才知道他们是出城去挖野菜去的。
原来,许多家庭早已断粮多日。
在黄沙还未来临之前,大家基本上都是靠野菜搀着麦麸勉强度日。
偶尔能够吃上那么一点儿豆饼子,已是难得的改善生活的事情了。
满脸沧桑的老妪一边咳嗽着,一边叹息道:
“如今黄沙把地面都盖住了,这野菜是越来越难挖了!
唉!能活一天是一天吧,咳咳咳......”
说完,便艰难的提起手中的篮子,颤颤巍巍地朝着城外走去了。
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茫茫沙尘之中。
像她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他们步履匆匆的走在街上,在为生活奔波。
若是哪天出了什么意外,不能去了,或是挖不到野菜了,他们就得挨饿了。
饿多了,也就不用吃了。
但是野菜长期被这么厚的沙尘覆盖着,就算不被挖完,也会自已自已枯萎......
可能是每天来回奔波,又没有做好防护措施,或者说没有条件做好防护。
他们咳嗽的症状已然非常严重,一旦咳起来,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
一些人脸上起了许多红色的疹子,密密麻麻的,看着像是粉尘过敏。
还有些人则拼命地揉搓着双眼,一边流泪,一边赶路,丝毫不敢停歇。
......
回到客栈的时候,杜若心情有些沉重。
现在的状况,跟前世越来越重叠了。
她前世的时候,也是为了一口吃的,天天出去拼命。
若是哪一天去不成了,就得饿肚子。
越来越缺少的,除了食物,还有清水。
在掌柜的积极努力下,客栈里的水井,终于是能打水了。
不过相比之前,这水浑浊了许多。
总是掺杂着细沙,悬浮在水里,需要沉静一晚上才清澈一些。
但是完全避免是不可能的,只能说将就着喝。
好在杜若母女二人不用喝这水,随大流买了一些回来权作洗漱之用。
此外,水的价格也提高了不少。
一来,掌柜为雇请人手清理井底的沙石耗费了不少银钱;
二来呢,则是外界的水价日益攀升,也算是跟随市场行情。
如果说他们尚且还有水喝,只是这水贵了点,难喝了一些,但是总归没有让人渴死。
但是外边的人,就没有他们那么幸运了。
这时候打井是个大工程,还是个技术活,需要花一大笔钱。
故而,有能力打井的,皆为家境较殷实的人家。
可惜殷实的人家终究是少数,更多的是,是没有水井的人家。
他们要么只能喝公共水井中的水,要么就得去河边挑水来用。
如今没有人维护的公井,早已被黄沙填埋了。
由于干旱的缘故,井里的水本就不多,刚刚能打上来水罢了。
这会被填埋之后,如不把沙子都清理出来,根本见不着水。
可话又说回来,就算有水的时候,都没人去维护水井,眼睁睁的看着黄沙把水井都填埋了。
如今都没水了,就更没人愿意去清理沙子了。
毕竟就算把沙子都清理出来,也不一定能出水,可能水早就干涸了呢?
就算有水,也不全是自家用,何必费那个功夫,好了别人呢?
每个人都很“聪明”,都有自已的小算盘。
所以公井里的水,始终没清理出来。
不得已,大家便只能去河边挑水。
河里的水位本就很低了,加上被黄沙掩埋,一铲子挖下去,往往是半铲水、半铲沙。
其实也没多少能喝的。
第十天的时候,突然一阵尖叫声,打破了寂静的早晨。
母女二人匆匆下楼,也跟着出去看。
只见同一条街的豆腐铺前,大家围在门口、议论纷纷。
“太可怜了!”
“这天杀的盗贼,偷东西便偷东西,怎么还杀人呢!”
“他们还喝血呢!”
“这该死的贼人!于家人也是可怜,好好在家待着,贼人还能闯进门来。”
“谁说不是呢!”
“这世道,怕是要乱起来咯!”
......
母女俩站在人群外围,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间铺子里住着一户姓于的人家,一共五口人,以卖豆腐为生。
因为他家的豆腐新鲜可口,且从不缺斤少两,非常实在,所以铺子里的生意还不错。
平日里,大家都喜欢来这买一两块豆腐回去改善伙食。
只天灾后粮食价格猛涨,大家已是买不起豆腐了。
于家便把这生意给停了,关起门来过自已的日子。
好在这铺子是于家祖传下来的,也不用付房租,一家人就生活在铺子后边的院子里。
虽说于家只是卖豆腐的,但好歹有自已的铺子,一年到头能赚不少,已经强过这城里的许多人家。
也正因如此,便被贼人盯上了。
昨天夜里,贼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潜进于家,不仅抢走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把一家五口人全杀了。
就连还在蹒跚学步的孩子,都没放过。
更为诡异的是,于家人都全都被放血了。
每个人手腕上都有一个非常深的口子,清晰见骨,隐约还能看见手腕上被割断的血管,但是地面上却没有流多少血。
大伙估摸着,应该是被那伙人接走了。
毕竟血水也是水,不是吗?
看在于家人平时为人还不错的份上。
邻居们商量着,就在这院子里挖个坑,把他们给埋了,好歹不用暴尸荒野。
毕竟这宅子已经成了凶宅,也少有人会打它的主意。
且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家也不可能冒着风险拉去城外埋了。
见大伙都在凑钱,准备雇人挖坑。
杜若随大流,也捐了十文钱,就回来了。
半月过去了,黄沙依然没有散去的趋势,反而随着大风越刮越多。
如果说本地土著的日子还能勉强过着,虽然过不好,但是一时间也不会渴死饿死的话。
那流民堆里,已经开始大批量的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