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的符一张要卖多少钱么?”白宿淡笑,“二十万一张,我要杀这样一个蠢货,一根指头就能捏死的玩意,他也配我用符?”
“所以这符不是你贴的?”秋无垠再次从搜集的证物里摸出一枚储物戒,“那这枚刻有魔纹的储物戒,总是你的吧?”
“这符是我贴的,这储物戒也是我的,”白宿点头。
秋无垠冷冷道:“你还说你不是凶手!”
“知道你急着在你的谢前辈面前表现,但若是冤枉好人可就弄巧成拙了。”
白宿无奈叹气:“我贴这符,只是为了和这人做了一个小小的交易,储物戒里的灵石便是酬金。毕竟这人是子时死的,我可是亥时就去寻谢情了。”
“什么交易?”
“魔界的事,你最好不要知道,”白宿淡淡道,“问完了么?”
“你可以走了,”秋无垠低头,执笔开始记录交谈内容,写完一抬头,白宿还未走。
“你还有事?”
“我也有问题。”
秋无垠莫名:“你问。”
“你如何能一眼看出这黄符是我的?”
秋无垠挑眉:“当然是以前去沧澜山时,谢前辈见我不远万里来,便送了我一些。”
“这样啊,”白宿轻声笑了笑。
秋无垠头也不抬,正欲不耐赶走,一道魔气忽而迎面扑来,将他连人带桌撞到墙上。
“用了我的东西,还敢这样与我说话,”白宿缓步走过来,掌心汹涌的魔气化作一双黑色的手掐住秋无垠的脖子,将人从地上提起来。
“你以为你是谢情?”
“反正你觉得我是凶手,干脆我此刻便杀了你坐实罪名,”白宿眼尾飘出猩红的杀意,魔纹逐渐爬满半张脸。
某些压抑在心口多年的戾气尽数爆发。
“想知道你的谢前辈会杀我为你报仇么?”白宿唇角笑意森冷,“我也很想知道他究竟会不会为了你们这群废物杀我,先杀了你,下一个就是季微星。”
秋无垠整张脸涨的通红,双眼瞪大,恶狠狠盯着面前的魔族。
艰难吐出字眼:“就算……前辈……不为我报仇……我也……不会怨他!”
“……”白宿将人丢回地上,面色暗沉不语。
“他是这天底下最辛苦的人,他救了那么多人,所以哪怕偶尔漏下我一个也没有人可以怪他,”秋无垠捂着脖子咳嗽,丝毫不惧回望,“亏你还是前辈曾经挚友,却如此不了解他,难怪你会入魔。”
白宿甚至觉得好笑,一个毛头小子,竟敢说他不了解谢情。
可他此刻却笑不出来。
“你怎么不杀我了?”秋无垠站起身,神态傲慢依旧,“魔族不是什么都不怕吗?你在怕什么?杀我啊!”
白宿转身就走。
秋无垠继续道:“你最好别让旁人看出来你对谢前辈的心思。”
白宿停住脚步。
“仙魔不两立,你的心思一旦被人知晓,只会连累他清誉。”
白宿头也不回离开。
大堂外,众人瞧见白宿从二楼走下来,自顾自回到角落里,给自已倒了一杯茶。
“师尊,下一个我去吧,”季微星低声道。
谢情任由他拽着袖袍,牵着人慢吞吞来到二楼厢房门前。
“进去吧,”谢情抽回衣袖,“为师在外面等你。”
房门合拢,季微星面上慌张的神情尽数收敛,懒洋洋踱步到秋无垠面前坐下。
“问吧。”
“昨日夜里,你一直待在房里?”秋无垠问。
“师尊是第一个进来的,他应该说过了,需要我再说第二遍么?”
秋无垠冷哼:“我且问你,那日房中除了你与谢前辈,可还有旁人到访?”
“有,”季微星往后靠在椅背上,语调散漫,还很无辜,“万剑宗的掌门前来献归元鞘,不过师尊没见他,师尊忙着给我上药呢。”
秋无垠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问:“除了万剑宗掌门呢?”
“没有了,”季微星笑嘻嘻道,“师尊一直没有离开,就坐在榻边陪我,需要我事无巨细回忆一遍么?师尊昨夜与我说的每个字我都记得。”
秋无垠:“……”
“是么,”秋无垠眼含质疑,却没有点破,“你可以走了。”
季微星起身,慢吞吞往门口走去,身形晃动,总是时不时碰到什么东西,与刚进来时的从容截然相反。
好在最后谢情扶住了他,他顺势整个人都靠在谢情身上。
秋无垠险些捏断手里的笔。
下一个进来的是谢明远。
“谢长老,请坐,”秋无垠平复心绪,公事公办道,“只需交代昨夜经过便好。”
“昨夜我不在房中,”谢明远微笑道,“我去见了赵家公子。”
秋无垠顿了顿,抬头盯着他,神情严肃起来:“何时去的?”
谢明远温声道:“戌时。我本是听闻沧澜山弟子惹了事才不远万里赶过来,有些事师兄懒得应付,便只好我去。不论后面发生什么,总归是沧澜山动手在先,所以我便替师兄前去慰问一番,亥时方才回到房间。”
“当时赵家主还说他们明日便走了,要去丹云宗寻找治伤之法,不曾想今日便出了这样的惨事。”谢明远颇为惋惜,叹息一声,“多好的一个孩子。”
“据丹云宗弟子的验尸结果来说,赵家公子死前曾遭受凌迟之痛,不至死,并非凶手所为,此人在亥时左右动手,凶手紧随其后,谢长老觉得会是谁?”
“竟比凶手还要残忍,”谢明远不忍蹙眉,“若非有深仇大恨,谁会如此狠心对待一个孩子呢?”
秋无垠若有所思点头:“谢长老,您可以离开了。”
这场一对一的盘问一直持续到深夜,沉日阁内包括侍从在内统共四百余人方才盘问结束。
秋无垠捧着那本厚厚的记载册子下楼时,眉眼难掩疲惫。
主事连忙迎上前:“秋少主,可有眉目?”
秋无垠点头。
“这位死者头上的黄符的确是左护法的,但凶手并非他,而是在这位魔界左护法离开后对死者一击毙命。”
“凌迟赵家公子的人、挖赵公子舌头的人与凶手皆非同一人,三人皆是紧随前一人,并在前一人离开后立即动手,试图嫁祸。”
秋无垠转头看向季微星:“季微星,你在挖去赵公子舌头后,可曾察觉到有人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