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学院公告栏上贴出了一份关于嘉年华事故的调查结果公告,清楚地写明了罗恩故意破坏钢琴的事实,并解释了事故发生的原因。公告言辞谨慎,避重就轻地强调罗恩的个人行为,不涉及其他隐情,只简单提及:“相关责任人罗恩已被移交法律部门处理。”
学生们这才知道为什么嘉年华晚会上时玉会站起来弹奏钢琴,原来是因为琴凳出了问题。
“时玉真的太厉害了!当场弹奏出那种曲子,居然一点都没乱!”
“还有更绝的,他弹的那首曲子,是最后一段是他自已改编的。我问过音乐系的教授,连教授都说,这种水平堪称大师!”
“时玉不仅救场,还救了整个学院的脸面。如果不是他,嘉年华可能就成了笑话。”
……
但是同样也有一些学生怀疑罗恩的动机,认为时玉肯定是被人整了。
“一个临时调音师,居然能搞出这么大的事?太扯了吧。”
“罗恩背后一定有人,不然怎么就时玉这么倒霉?”
尽管有质疑声,学院的公告显然已经定性了此事。即便有人怀疑罗恩背后是否有其他人指使,也无从追查,更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支持。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场风波逐渐平息。人们的注意力被新的课程、新的活动分散,嘉年华的事故,以及围绕它的讨论,最终也在岁月的尘埃中被遗忘。
而时玉,对此始终未发表任何看法。他依旧每日往返于图书馆和实验室,将所有时间投入到研究与学习中。表面看起来,他似乎已经将这件事抛诸脑后,但只有他自已知道,他心底从未真正释怀。
时玉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别人甩他一巴掌他就会甩回去十巴掌。他并不是甘愿忍受委屈的那种人,更不是那种随意放下仇恨、以德报怨的圣人。
可是他现在太渺小,太渺小。
原主和他得罪的过的权贵不少,时玉甚至连谁在背后给他使绊子都暂时还不能确定。那些恩怨与过去,那些曾得罪过的人,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时刻将他笼罩其中。
时玉轻轻合上手中的书,抬起头望向宿舍窗外。光线洒落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投射出一道冰冷的锋芒。
他不会释怀
那些藏在暗处的敌意,那些看似无形的压迫,像一根根刺扎进他的心里。无论对方是谁,无论理由是什么,他都不会忘记,更不会原谅。
别让他抓住是谁。
“扣扣扣——”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宿舍的安静。
时玉的视线从窗外收回,眉头微微一蹙。他坐在书桌前,并没有立即回应。
时玉认为,以自已的人缘,不会有谁会来宿舍找他。
如果是徐知凯,那徐知凯不会这么安静的敲门。
但是敲门声一直没停,时玉缓缓起身,走到门口,手落在门把上,微微停顿了一瞬,才转动门锁,将门拉开。
很意外,是季鸣珏。
季鸣珏穿着学院的深色制服,身材修长挺拔,表情一如既往地淡漠而冷静。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时玉,却隐隐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
“有事?”时玉问。
季鸣珏看着他,眼里像是有什么情绪在翻涌,薄唇微启:“我看到了学院发布的通告。”
“然后呢?”时玉靠在门框上,双臂交叠。
他可不认为季鸣珏就为了这事来问一句。
季鸣珏顿了顿,语气依旧平静:“我想知道,你想知道罗恩背后的人是谁吗?”
时玉盯着季鸣珏,眼中掠过一抹审视。他并不急着回答,而是反问:“你是来帮我查真相的?还是别有目的?”
其实都有。
季鸣珏没有直接回应,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他不知道自已最近是怎么回事,只是在看到通告的那一瞬间,他很想见时玉。
或许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自已不愿意承认,然后自欺欺人。
季鸣珏虽然对感情方面比较迟钝,却不是傻子。
“我……只是想补偿你,这事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我可以帮你让事情真相大白。”季鸣珏说,目光落在时玉身上,语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
时玉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表态,甚至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补偿,你确定?”时玉冷声道。
季鸣珏看着时玉,眼神有些复杂,仿佛被戳中了某个隐秘的心思,他没有直接回应,反而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可是我很早就说过,从今往后我都不会相信你。补偿我?你自已不觉得很好笑吗。”
时玉的声音带着一丝刺骨的讽刺。他依旧注视着季鸣珏,仿佛对季鸣珏的所有话语并不在意。
那么漂亮的眼眸,季鸣珏从中看到了自已的无力和失败。
季鸣珏有些恍惚,内心的防线在时玉的目光下悄然崩塌。
季鸣珏终于抬起头,向来冷静自持的表情甚至有几分崩裂,眼里带着几分苦涩,声音低哑,“你一定要这样吗?”
季鸣珏从未想过自已会说出这样的话,自尊心一度在耳边警告他不要低头,不要显露软弱,可是话语却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他的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压住了,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会如此在意时玉的冷漠,又为什么会为那带刺的言语感到心痛。
季鸣珏明明就应该转身离开!
“请离开。”
时玉的声音冷淡而疏离,没有一丝情感波动,他认为自已已经讲的够清楚。
他站在那里,目光平静而锐利,对季鸣珏的情绪起伏毫不关心。
这句话,像是一记钝锤,狠狠地砸在季鸣珏心上。他的拳头微微攥紧,骨节发白,眼中的挣扎更深了一层。
季鸣珏转身,步伐有些沉重,背影看起来一如既往的挺拔,却透着一丝疲惫和消沉。
门关上的那一刻,宿舍内再次归于平静。
时玉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门扉,眉头微微皱起,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时玉发现了季鸣珏的异常。
可那又怎么样。
无论季鸣珏表现出多少情绪,无论他此刻是愧疚还是苦涩,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季弘毅做的那些事,像一根扎在心头的毒刺。它横亘在时玉与季鸣珏之间,无法忽视,更无法原谅。
只要这根刺一天拔不掉,时玉就不可能和季鸣珏和解。
而且,他也不需要和解。
时玉的目光从门扉上移开,回到书桌前坐下。他重新翻开手中的书页。
对他来说,这些都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