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厅内顿时安静下来，众人交换着目光，一些演员的神色间透出微妙的意味。
德利昂闻言，抬眼看向宋佳乐，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他手中的剧本微微翻开，指尖轻触封面，像是在思索。
“试镜名单上确实没有康德拉这个角色的公开试镜。”德利昂的声音清晰，每一个字都清晰得足以让房间里的每个人听见，“因为这个角色，我已经找到了最合适的人选。”
话音落下，他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舞台中央的时玉身上。
时玉依旧站得笔直，手中的金权杖垂落在指尖，华丽的教皇长袍包裹着他清瘦的身躯，圣洁的白发映衬着他冷静无波的神色。
宋佳乐视线微微一顿，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他的目光没有在德利昂身上停留，而是看向时玉，语气不紧不慢地道：
“德利昂大师，我当然尊重您的选择。”宋佳乐说得温和有礼，但是说出的话却在挑战别人的神经。
“但是话剧角色向来都是公平竞争，或许时玉有吸引您的点，但并不代表他就是最合适的人选，我想请求您给我一个机会。”
宋佳乐这番话说得漂亮，既没有明目张胆地挑衅，也没有直接否定时玉，而是用‘公平竞争’这个词，把问题抛给了德利昂。
难得聪明了一回。
“公平竞争？”德利昂终于开口，声音缓慢而沉稳，他微微抬起眼，审视着宋佳乐，眼神深邃如海。
宋佳乐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捕捉到了一丝胜算：“是的，请您给我一次机会。”
他的语气平静有礼，甚至带着几分自信，但他的目光却牢牢锁定在时玉身上，像是在等待着某种回应。
德利昂的视线投向时玉，像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其实德利昂完全可以一口回绝，宋佳乐不适合康德拉，这是他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事实。
但德利昂没有拒绝。
他相信舞台不仅仅是展现才华的地方，更是一个放大人性的熔炉。
如果宋佳乐真的觉得自已能胜任这个角色，那就让他亲自面对这个角色的深度，让他在失败面前直视自已的不足，而不是在被拒绝后，继续沉溺于“如果”与“假设”之中。
所以，他将选择权交给了时玉。
德利昂要时玉用自已的实力证明宋佳乐和他之间的差距。
片刻后，时玉缓缓抬眸，语气淡漠：“行，那就公平竞争。”
但这份淡然，落在宋佳乐耳中，却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轻蔑。
德利昂看着时玉的反应，心中已有定数。
他不是在等待一个戏剧化的回应，而是在确认时玉对自已的信心——他不屑争论，更不会为了证明自已而愤怒，因为根本不需要。
真正的舞台，永远属于最合适的人，而非宋佳乐这样被自已蒙蔽的人。
宋佳乐目光微动，脸上的笑意维持得很好，他点头，似乎料到时玉不会拒绝：“那么，请您给我一个试镜的机会。”
他的语气平静，却藏着不容忽视的锋芒。
在宋佳乐看来，他对康德拉的理解足够深刻，他才是真正能赋予这个角色灵魂的人。
他微微握紧了拳，心中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宋佳乐承认自已在那一次的考核中不如时玉。如今，这个本该属于他的舞台也落入时玉的手中，他怎么能甘心？
宋佳乐不相信时玉能真正理解康德拉的复杂，他不相信一个整日埋头于实验室、对舞台毫无兴趣的人，会有能力演绎这样一个深沉的角色。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输。”
宋佳乐心中低声喃喃，连他自已都未曾察觉，和时玉较劲的心理早已在心底生根发芽，悄然蔓延。
如今，他要用自已的方式，在这个舞台上，将这一切扳回。
宋佳乐要让所有人看到，康德拉的最佳人选只能是他，而不是时玉。
而现在，他要亲自让时玉看到这个事实——让他在舞台上输得心服口服。
德利昂观察着宋佳乐的神情，那双经历过无数舞台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不是没见过像宋佳乐这样的人——过于自信，甚至是被自已的野心蒙蔽。
可舞台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执念而改变，它只会忠实地映照出表演者的真实。
德利昂轻轻点头，随手翻开剧本，“既然你要求公平竞争，那就给你一个机会。”
他的视线短暂的停留在时玉的身上，然后直直注视着宋佳乐。
“我要你表演康德拉在第一幕的核心场景——面对信仰动摇的臣子和民众，他如何传达自已的权威，如何以‘神的旨意’重塑信徒的信仰。”
这正是刚刚时玉表演过的一段，也是奠定康德拉角色基调的重要场景。
德利昂抬了抬手，示意其他演员退到舞台边缘，只留下了米卡埃尔的演员。
“更衣室里还有一套康德拉的戏服，换号之后你们依次试戏，公平竞争。”
宋佳乐听到德利昂的话，，嘴角的笑意仍然挂在脸上，他没有拒绝，而是毫不犹豫地走向更衣室。
几分钟后，他换上了象征教皇身份的戏服，从更衣室内缓步走出。
然而，当他的身影出现在舞台边缘的那一刻，围观的演员们纷纷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不对劲——
最先忍不住发出细微嗤笑的是舞台边上的小演员，一个负责反抗的民众，他轻轻地咳了一声，但眼神里掩饰不住笑意，低声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为什么感觉……像是个偷穿教皇衣服的侍从？”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完全没有教皇的气场啊。”另一个演员偷偷瞄了宋佳乐一眼，也忍不住低声附和。
他们的声音很小，但仍然被站在第一排的沈延川捕捉到了。
沈延川单手撑着下巴，深色的眼眸冷淡地注视着宋佳乐，嘴角微微勾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如果没有时玉一开始给大家带来的比对，宋佳乐可能还不至于被形容的这么不堪。
但是舞台就是如此残酷的地方，一旦有人先将角色诠释的更极致，那么后来者若达不到那个标准，便会显得愈发苍白无力。
宋佳乐站在舞台中央，握紧权杖的手微微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不是没有觉察到周围那些窃窃私语的目光，可他强迫自已忽略这些干扰，试图用更端正的姿态去适应这身华贵厚重的长袍。
但即便他再如何挺直脊背，那种违和感依旧挥之不去。
为什么会这样？
沈延川轻轻嗤笑了一声，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他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双手抱胸。
“有些人怎么看都不像个能镇住大殿的人，反倒像是个被迫登基的替身。”
宋佳乐的背脊瞬间绷紧，沈延川的话像是一道刻薄的刃。
他狠狠地攥紧权杖，眼神凌厉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强迫自已回到角色的状态。
宋佳乐一眼就认出了台下的沈延川，他从论坛上听说了宋佳乐和时玉的事，几乎立刻就认定沈延川在帮时玉干扰他的状态。
他才不会输！
宋佳乐的背脊瞬间绷紧，沈延川的话像是一道刻薄的刃，他狠狠地攥紧权杖，眼神凌厉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强迫自已回到角色的状态。
宋佳乐认出了台下的沈延川，他从论坛上听说了宋佳乐和时玉的事，几乎立刻就认定沈延川在帮时玉干扰他的状态。
他才不会认输！
他偏不如他们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