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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番外2-2

◎“异国恋终于结束了。”◎

林晃被多多磨了几次, 同意在离校前和大家吃一顿散伙饭。

本来只打算叫上室友和也在n大的邓燃,但大家东一嘴西一嘴,消息传到了隔壁宿舍, 隔天又传去了女寝。

九人局已经够吓人了,万万没想到邓燃突然把他拉进一个群, 拍了拍他说:【报告,聚餐小伙伴都在这儿啦,我已经让饭店升了大包厢, 您放心!】

林晃视线上移到群名——【举报剑桥非法引入外来蝴蝶(22)】

图书馆很安静, 只有自习声和老空调送风声。

林晃把电脑转向坐在对面的邓燃,用气声询问:“这个22不会是群人数吧?”

邓燃在群里扔了一个狗熊欢呼的表情包,抬头看着他:“您是第一天用微信吗?”

“……”

林晃心说,我只是不愿相信。

邓燃最后安慰他,别担心, 大家不让他请客,并通知他“晚来一会儿, 我们有一点小小的安排。”

天杀的, 林晃更担心了。

最终那天的惨痛,林晃终生都不愿再回忆。

他一进屋先是被喷了满头夜光粉,花里胡哨的粉末黏在蝴蝶纹身上, 他搓了一整晚, 把脸皮搓通红也没搓干净。

富有活力的同学们在他耳边大喊肉麻话, 他听得想原地转圈, 费劲巴拉地穿过人群,结果一抬头就撞上照片墙。

林晃从不拍独照, 大学两年只被别人拉着拍过一些合影。于是他们把合照里的他放大单截出来, 贴成一只硕大的蝴蝶。

——像素放大后, 照片走向难以言喻的马赛克风,那只以他脸为主人公的马赛克蝴蝶非常有冲击力,是邵明曜看了会做奇怪梦的程度。

林晃从走进包间就进入失语状态,仿佛被一脚踹回五岁,再也张不开嘴了。

只能重新捡起高中时邓燃对他“微笑告别”的训练,努力把两头嘴角抬起来,谁和他说话,他就转向谁。

饭前活动轰轰烈烈地进行了半小时,等终于结束时,林晃的苹果肌已经抽筋了,嘴角无法自主收回,他趁无人关注,默默抬手把嘴复位。

吃饭过程中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聊,他独自埋头猛吃,边吃边在心里顺准备好的话。

稿子刚顺完,邓燃就用筷子敲酒杯:“安静安静!进入下一个环节,大家要挨个送上临别祝福!”

林晃瞳孔地震,无声地看着他多年的好友:还有这出?

邓燃目光温柔坚定:是的,亲爱的,你跑不了。

一片起哄声中,邓燃兴奋起立:“在我们开始之前,有请我们的男神、吉祥物、可爱的晃晃,率先发言!”

还好早有准备。

林晃闭了下眼,目光微垂,对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那只盐焗鸡,开始面无表情地背稿。

“在n大的两年很开心,很幸运能和你们做室友……和同学。虽然要先离开,但是希望和大家的联系不要中断,也祝大家接下来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背完了。

好像还挺顺的。

林晃松了口气,但包厢里却诡异地安静了下去。

隔了一会儿,大家开始脑袋挨着脑袋小声嘀咕他。

“说是联系不要中断,可他到现在都没加我好友诶。”

“是吧,也没加我。”

“是他本人在说话吗?怎么一点语气起伏都没有。”

“不会是在兜里揣了个朗读ai在对口型吧。”

“别吵,咱班萌物不就这样么。”

林晃顿了顿,抬手去拨转盘,把桌上唯一一瓶白酒转到自己面前。

都是学生,大家只喝了啤酒和可乐,点那一瓶白酒纯是用来撑场子的。

林晃沉默地拿起白酒往自己杯子里倒,液面越高,包厢里越安静,最后只有倒酒的咕嘟咕嘟声。

他倒满,正要拿起酒杯,胳膊就被邓燃一把拉住了。

“同桌……”邓燃小声说:“心意我们领了,但你别玩命啊。”

林晃不解地看着他,“这是三两的杯。”

“你还知道啊。”邓燃瞳孔微震:“这酒五十八度,一杯三两,我怕你死这儿!”

林晃用眼神释放出一个问号,杯子搭在唇边,仰头缓慢地一口一口往下咽——主要是为了让邓燃清楚地看见,三两白酒喝不死人。

放下空杯,包厢里更安静了。

林晃和所有人对视一圈,垂眸停顿片刻,又机械地复读:“谢谢大家,以后多联系。”

诡异的几秒后,包厢里一下子又热烈起来。

男生们开始疯狂叫他“哥”,一个接一个地来告别赠言,不知是谁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让他每过一个人象征性地抿一口就行,千万别勉强。

当然不勉强,林晃初中时就陪陈亦司对瓶吹,还要负责找到喝醉乱跑的家伙,把他挖回床上睡。

过到一半,邓燃轻拉林晃衣角,小声问:“同桌,感觉怎么样了?”

林晃诚实相告:“我脑子里有点嗡嗡的。”

邓燃心疼地揉揉他的手:“就是说啊,谁家好人能喝这么多酒啊。”

你错了。林晃心说,谁家好人能听得了这么多段腻歪歪的话啊。

后来林晃实在太痛苦了,不再一口一口抿,干脆把那瓶没人碰的白酒圈过来,开始一杯一杯地干。

一整瓶白酒被他一个人喝了,悲惨的是直到最后也没能把自己灌醉,他清醒地听完了每一个让他脚趾抠地的字。

酒精也没能打通他的话穴,最终他仍然只对每一个人点头说“谢谢,以后多联系”。

整个屋子的人都知道他在撒谎,但善良的同学们没有戳破。

散场后,林晃没回宿舍,又拒绝了邓燃唱k的邀请,坚定地独自走进宿舍楼后的小树林。

黑不出溜的,他一个人蹲在灌木丛里,抱着腿,喂着蚊子,脸上亮着夜光蝴蝶,发了好久的呆。

一个多小时后,他才总算找回了一点魂儿,一边挠着胳膊上的蚊子包,一边精心挑选了五个表情包,一股脑发进群里。

【lh:[/玫瑰][/双手合十][/和平鸽][/拜拜][/微笑]。】

而后坚定地退出了群聊。

高铁是第二天中午的,林晃天没亮就爬下床,趁着七个室友呼呼大睡,独自背上行李走了,只在宿舍群里又复读了一句“谢谢,以后多联系”。

生怕吵醒哪个,再来一轮昨晚的节目。

不是不爱,只是这份爱让他太累了。

*

老家的夏天没那么热,林晃和邵松柏一人拿着一根冰棍,在午后晴朗寂静的街道上遛弯。

一根冰棍从街头嗦到街尾,嗦完在路边小卖店再买一对,再嗦回家,正好。

到家门口,林晃伸手朝邵松柏要来冰棍杆,扔进垃圾桶。

邵松柏问:“陈亦司是晚上到吗?”

林晃点头,“今天高速堵,他说要八点之后了。”

邵松柏笑了,“那正好,咱爷俩做饭,让他吃现成的,不用他下厨了。”

老头的算盘珠子都要嘣到林晃脸上了。

林晃有些心疼爷,但还是说:“陈亦司在后备箱装了一缸卤牛腱。”

邵松柏面色一紧,赶紧说:“他心善,怕你去英国吃不饱。”

林晃摇头,“肉制品不能入境,他知道。”

老头闻言再端不住笑模样了,眼角眉梢都透出凝重。

林晃从屋里拖出给狗洗澡的大盆,把浇花的水管搭进去,开始哗啦啦放水。

他喊了北灰两声,又回头问邵松柏:“爷啥时候来英国看我们?”

“春节前。”邵松柏说,“咱们中国人的传统在,年必须要一起过。”

林晃心里算了算,“那正好,一缸牛腱差不多吃到冬天。我们不在家,爷乖乖吃牛腱,不许偷偷给自己炖油腻的。”

邵松柏连连点头,“不会的,老头我听话得很。”

林晃不太信他,回头又喊了北灰两声,说道:“反正陈亦司每周末都要来拳馆,他住我家,能陪您吃两天饭。”

邵松柏听了之后没吭声,仰头对着老杏树发了会儿呆,背着手回屋了。

高速一直堵到进城,陈亦司到家都快十一点了。

邵松柏没睡,翻出来高压锅等他,接到牛腱立刻回炉重炖,炖了一宿。

林晃第二天早上是被香醒的,小院里肉香浓郁,北灰一边嗅嗅嗅一边屋里屋外哒哒哒地走,有点梦回爷生病前的感觉。

老头起个大早去了菜市场,买到鲜嫩嫩的小芹菜、胡萝卜和羊肉,给他包了一顿饺子,又切两盘重新卤好的牛腱,他迷迷糊糊从屋里出来,直接被喊吃饭。

咬破一个烫口的饺子时,林晃忽然产生了一丝离别感。

还有牵挂。

“爷,早点来。”他吹着饺子说:“你提前说,我俩给你买票。”

邵松柏点头应了,状似随意地问:“明曜那边能不能住得下三个人啊?”

陈亦司原本正拼命吸着气倒腾嘴里滚烫的饺子,闻言静止住,微妙地瞟了林晃一眼。

林晃头也没抬,“能,他租的两居室,空着一间房。”

陈亦司在桌子底下踢了林晃一脚,生疼。

林晃忍了,没吭声。

邵松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点头说:“那就行,空着一间房,正好我老头过去住。”

林晃“嗯”了一声,夹起盘子里最大个的饺子放进邵松柏的碗里,“爷多吃。”

陈亦司和邵松柏一起送机。机场高速又堵车,到了机场老头先去洗手间,林晃和陈亦司等在外头。

陈亦司问:“你俩的事什么时候跟爷说的?”

林晃摇头,“没说过,但爷撞见过两回。”

陈亦司眼珠子瞪溜圆,“撞见啥了?”

“我俩睡一屋。”林晃顿了顿,“邵明曜不想搞得多郑重,但也不藏着,就让爷自己看。”

陈亦司:“……真孝啊。”

林晃想了想,“其实我觉得爷可能也比较希望这样,老头其实什么都明白。”

有一回邵明曜回家呆了几天,之后林晃和爷一起送他走,从机场回来的路上,爷忽然意味深长地说要和他俩聊聊。

林晃当时脑子发木,邵松柏看他一会儿,又拍着他的手叹气说:“算了,我先和明曜聊吧,你小子说不出个啥来。”

林晃如释重负,憋了好一会儿,最后只握着老头的手说:“爷,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永远孝敬您。”

不知是不是他眼花,老头眼圈好像红了一点,说:“好孩子。中午咱爷俩喝两瓶啤酒,再吃个砂锅红焖肉?”

林晃摇头:“我回家给您煲砂锅豆腐吧。”

他果然是眼花了,老头板起脸,眼睛咋也没咋。

林晃回过神,无所谓地对陈亦司说:“反正邵明曜让我别管,要跪他跪,要抽抽他,就算真要正儿八经地谈,他也会先和老头把话说明白,再喊我一起过堂。”

陈亦司哼了一声,“行吧,算他有个人样。”

这事办的确实让人舒心,但“有人样”这个评价,林晃不敢苟同。

邵明曜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林晃从来不问他在董事会混得怎么样,但从大少爷花钱如流水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战果喜人。

林晃捏了捏烫手的头等舱机票,回头看一眼厕所,“爷怎么还不出来,我快没时间在贵宾休息室吃东西了。”

陈亦司翻白眼,“给你十小时,你也吃不回本。少爷愿意给你败,你就享受呗。”

林晃不安道:“还是尽量回回本吧。”

头等舱实在是太贵了,他问到价格后眼一闭,丧失意识了好几分钟。

有钱也不能那么败,万一哪天爷又要进icu住两年,那咋办。

当时他这样问邵明曜,邵明曜沉默了很久,说:“你放心,我现在飞回国把你打残,你下半辈子都住icu,我供得起。”

林晃听他说这些,有些害怕,但又稍微安心了一点。

“没事,休息室没吃完的,你到飞机上还能点。”陈亦司掏出手机,“我提前帮你做功课了,这趟航线的头等舱供应了几种上档次的威士忌,你多喝点……”

林晃没什么喝洋酒的经验,快进vip通道了,还在背那几种酒名。

进去之前他抱了抱爷,又被陈亦司狠狠抱住。

林晃一边听着自己胸骨骨裂的声音,一边听陈亦司说:“小子,好好混,你店我帮你看着呢。”

陈亦司说完停顿一下,又补充道:“但你读完书可得回来啊,哥自己家大业大,不能帮你看一辈子。”

林晃欲言又止,隐忍地垂眸。

陈亦司了解他的小表情,立即开口:“你想说什么?跟哥说,别不好意思。”

“……撒手。”林晃略不好意思地说:“你不恶心吗。”

陈亦司照着他脑袋扇了一巴掌,扇得他进了贵宾室脑子里还嗡嗡的,坐在窗边缓神,又浪费了几分钟自助餐时间。

国际航班上有wifi,但网速很慢。林晃在奢侈的舱床上缩着腿,缓慢地和邵明曜收发微信。

【smy:在干什么?】

【lh:用餐。】

【smy:吃什么了?】

【lh:才两轮。吃了牛排和哈根达斯,喝了麦卡伦、芝华士。】

【smy:喝那么多酒干什么?你恐飞?】

【lh:陈亦司说这酒贵。】

【smy:……】

【smy:中转迪拜,迪拜机场有很多巧克力商店。】

【lh:不去。】

【smy:最近好像有个限时的宫崎骏影音展。】

【lh:不逛。】

【smy:那你干什么?】

【lh:头等票可以免费吃二十多家机场餐饮。】

【smy:…………我真怕你死在飞机上。】

【lh:我会努力保重。】

林晃在迪拜机场争分夺秒地吃了看起来最贵的四家餐厅,临上飞机前,又钻进巧克力商店给邵明曜买了两盒黑巧。

第二程飞机,他真的吃不下正餐了,只好继续用冰淇淋和酒水填缝。

快下飞机前,他给邵明曜发消息。

【lh:我好像有点喝醉的感觉了。】

邵明曜好半天都没回,林晃以为网又断了,便退出微信,随手点开了离校前聚餐的合照。

二十二人大合照,他被拥在中间。记得那天从头到尾都不自在,但照片却看不出来,照片上他笑得温和明动,让此刻的自己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手机忽然震了一下,邵明曜又发消息了。

是整整两屏省略号。

【smy:我再也不给你定头等舱了。】

【lh:多谢。[/干杯]】

【smy:……[/干杯]】

林晃把杯里最后一点酒喝干净,空酒杯轻轻放在已经摆得满满当当的桌台上。

邵明曜是喜欢操控风险的人,这两年一边在公司开疆扩土,一边自己搞投资,钱包越来越鼓,身家涨速惊人。

但他不一样,他厌恶风险,赚的钱只买定息存单。去年陈亦司怂恿他往南方经济发达城市开分店,他纠结了一个多月,最后还是先搁下了。

承担不了血本无归的风险,也就注定赚不了大钱。

邵明曜听说后只是笑笑:“想开就开,不想开就算了,来上学得了。”

当时林晃正在写剑桥数学系的申请文书,说:“但毕业后也很难赚大钱。”

“那当然。”邵明曜理所当然地说:“读书是想让你看到世界,又不是让你赚到世界。”

林晃发愣时,耳机里传来邵明曜的低笑,邵明曜说:“你来这边可以多看多学正宗法甜,不求把小店做到最大最强,但求把它做到自己最满意吧。”

林晃从回忆里回过神,对着一桌子的空酒杯轻轻叹气。

不得不承认,他当时为那句话心动了一会儿,也为此多喜欢了邵明曜一点点。

飞机开始下降,空乘来打开遮光板,收走了摞起来的冰淇淋纸杯和那些酒杯,还给林晃换了一条新的毯子。

林晃搂着小狗玩偶,裹在毯子里,过了一会儿,把小狗玩偶从毯子底下掏出来,举到舷窗边。

“看,英国。我们已经在英国了。”

“你命真好,跟对了主人。”

“你一个死狗都能出国,北灰一个活狗却只能眼巴巴地羡慕你。”

“不是雾都么,怎么这么晴。”

他小声嘟囔着,把自己的脑袋也搭在窗玻璃上,搂着小狗玩偶,有些晕眩地半垂下眼。

“我话好多,好像真有点喝上头了。”

好久没见邵明曜了,原本非常期待,但这会儿大脑被酒精麻木了,所有的情绪都变得温吞吞,像刚才在机场餐厅喝的那碗浓稠的奶酪蘑菇汤,淀粉和油脂都融化在一起,浆糊一样。

林晃有些惆怅地掐了一把小狗玩偶,“咋办呢。”

待会见面时晕头转向的,演不出来激动,大少爷又该不乐意了。

清秀安静的青年缩在宽大的沙发床上,低垂着眼,搂着一只旧玩偶,像睡了一会儿,又像只是在发呆。

直到飞机降落,过海关检查时,林晃都晕乎乎的。

海关问了他几个问题,他脑子不清楚,阿巴阿巴地蹦了两个单词,记不清人家问什么,也反应不过来自己说什么,稀里糊涂地就被放行了。

拿到托运行李,林晃在通往到达大厅的门口顿住脚,用力搓了搓脸,又在脸颊上拍一拍。

他睁大眼,努力让眼神亮一点,又用力扬起唇角。

两秒后,他回归面无表情。

演技好像还行。

他深吸一口气,走出那道玻璃门,顺着接机的人流往远处望去。

人群中,一张东方面孔格外出挑。

邵明曜明眉俊目,一双黑眸深邃沉稳。

深秋时分,路人都裹着厚风衣,略显厚重,只有他穿着件浅灰色的衬衫,挺括优雅,衬出宽肩窄腰长腿,一点不输给占着基因优势的欧洲人。

他单手搂着一束粉白相间的花束,花束后头还有一只有些皱的纸袋。

那双黑眸朝林晃看过来,漫开明朗温柔气,眸光豁亮,让人为之心颤。

“晃晃。”他招手,“这边。”

在他开口前,林晃已经无意识地扬起唇角,听着自己加剧的心跳,推着行李箱一路小跑过去。

他越跑越快,跑到离邵明曜还有三两米处,撒开了行李的拉杆,任邵明曜张开手臂把他搂进怀里。

鲜花袋子挤着他,哗啦啦的。

来往英国人笑看他们,低语着从他们身边穿过。他听不清人家说了什么,只觉得很快乐。

那只分明有力的手掌在他腰上轻轻一拍,邵明曜在他脸颊的蝴蝶上快速落下一枚吻,低声说:“宝宝,好久不见。”

林晃脸红了,可能酒劲还没过。

他垂眸“嗯”了一声,勉强接受“宝宝”这个称呼,从邵明曜怀里出来,顺便接走了花束和纸袋。

花开得很美,但花香却被一股浓郁的黄油和巧克力香盖住了,林晃掀开旁边纸袋瞄了一眼,“什么东西?”

邵明曜说:“chocolate twist,之前和你说过的。”

“买到了?”林晃惊讶,“飞机上不是说跑了好几家都售空吗?”

邵明曜随意道:“路遇两个英中校友,他们买到了最后三根,分我两根。”

林晃纳闷,“在伦敦还能遇到英中同学?”

邵明曜点头说:“应该叫学长,以前只在照片墙上见过,现场认识了一下。”

“……”

林晃由衷赞叹:“你好可怕。”

邵明曜抬手揉乱了他的头发,“换个词,重新说。”

林晃:“你脸皮真厚。”

邵明曜:“……”

这是林晃第一次坐邵明曜的车。

奔驰标,型号不懂。车身和内饰都是纯黑,没有一丝杂色。

林晃在宽阔的副驾挪了挪身子,回头瞅瞅,“怎么买两人座啊。”

邵明曜发动车子,随意“嗯”了声。

林晃问:“这种比正常的贵吧?”

“也要分车型。”邵明曜说着看他一眼,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没必要买五座,除了你,不载别人。”

林晃依稀感觉邵明曜说了一句很男朋友的话,此时自己应该配合着夸奖他一句。

但他实在憋不住,提醒道:“那爷来了咋办呢?”

“……”

邵明曜转方向盘的动作轻微停顿,故作淡定道:“到时候再租一辆五座。”

好费钱啊。

林晃说:“没事,我不介意坐地铁。”

邵明曜:“闭嘴。”

“那你坐地铁。”林晃本来也只是套路他一下,立刻改口道:“让爷开车带我。”

邵明曜无语,“爷不会开车。”

“这样啊。”林晃叹气,“那只能让爷坐地铁了。”

邵明曜松开方向盘,轻轻攥了一下拳。

却又没憋住似地低笑两声,摇了摇头。

好久没面对面听邵明曜笑,和电话里的质感不一样,电话里听得人耳朵痒痒,这会儿是心里头痒痒。

林晃偏头瞅他一眼,转回头来,漫无目的地看向车窗外。

片刻后,他又偏头瞅邵明曜一眼,又转回头来。

余光里,邵明曜扬起了唇角。

林晃仿若无事发生,拨拉了两下花袋子,“什么花,怪好看的。”

邵明曜目视前方,“白的是铃兰,粉的是洋牡丹。”

林晃第一次收花,他是大俗人,以为情侣之间应该送玫瑰。不过邵明曜要是真捧一束红玫瑰来接他,他可能会在机场装不认识他。

“铃兰的花语是幸福回归。”邵明曜轻描淡写地开口,“洋牡丹的花语是欢迎。”他快速偏过头看了林晃一眼,轻声道:“代表伦敦对你说,你是受欢迎的。”

林晃放空一秒,“哦。”

他把头埋进花束里深吸一口气,终于闻到点花味。

这回鼻子也痒痒的了。

“代表我自己对你说,你也是受欢迎的。”他低声说。

邵明曜只“嗯”了一声,没瞅他,但温沉的笑意在那双黑眸中一点点渲开、漫出眼睛,让车里的气氛都变得温馨。

修长的手指屈起,在方向盘上轻快地点了两下。

路上车不多,开得慢悠悠,林晃看着窗外的伦敦街景,边看边把两条面包吃了。

在机场没闻明白,不仅有巧克力和黄油,还有肉桂。

他把鼻子伸进空空的纸袋,深吸一口气。

“闻什么?”邵明曜被逗乐了,“小狗一样。”

“肉桂味。”林晃顿了顿,“感觉和国内的不一样。”

邵明曜不过一笑,“哪里特别?”

林晃没回答他,在宽敞的座位上晃了两下腿,又重新转头看向车窗外。

异国感很强烈。

很陌生,但却安心。

过了一会儿,他垂眸道:“邵明曜。”

“嗯。”

“异国恋终于结束了。”

邵明曜没吭声,直到车子开到靠近路口,他才说:“你是不是还醉着?”

“是。”林晃大方承认。

红灯亮,邵明曜平稳地踩下刹车,在车停稳时偏过头来。

林晃同时解开安全带,起身,一条腿跪在皮质座椅上,双手攀住他的肩,垂下头。

他的头发细细碎碎地垂在邵明曜的额头和鼻尖上,目光游离又专注,在异国街头的车里,和邵明曜无法无天地接了一个带着酒味和巧克力味的吻。

【??作者有话说】

大家周三好。

下一更周六,可能要到下午或晚上。

周六见!

错乱章节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