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我之间虽能达成共识,可旁人却未必如此。”
周金元微微眯起那双浑浊却透着精明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斜睨向裴春庭,声音中带着一丝刻意的拖长。
“听闻小裴大人出自保皇派,为人清正耿直,忠君爱民,而老夫经营的蛊毒生意,那可是为谋逆造反之事做铺垫,你当真也要和老夫同流合污?”
他的话语中满是挑衅与试探,想从裴春庭的反应中瞧出些端倪。
被这般直接地点了名,裴春庭仿若无事般懒懒散散地踱步到沈覆卿身旁。
身形微微一侧,刚好与沈覆卿并肩而立。
他抬起头,目光坦然地看向周金元,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从容说道:“周先生不必对我有所防备,只要殿下愿意同您携手合作,我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
语气笃定,不带一丝犹豫。
“果真?” 周金元满脸写着诧异,眉头高高挑起,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看来那些传言当不得真,小裴大人远比传闻中懂得变通。”
说罢,他暗自思忖,或许是传言有误,又或许眼前这看似随性的年轻人,实则另有打算。
沈覆卿瞧着这一幕,心中暗自好笑。
真正不懂变通的那个,此刻不在此处,倒让这周金元误会了裴春庭。
“周先生,本王虽答应与你合作,可有些话,还是得提前讲清楚。”
沈覆卿神色一正,语气变得郑重起来。
“制作蛊毒是你发家的营生,往后也会是咱们共谋大事的保障,在本王能力范围内,定会给你提供最大的便利,但只有一条铁律,地下城里产出的所有蛊毒,绝对不允许出现在大齐境内。”
他的眼神坚定,不容置疑。
蛊毒使人成瘾,一旦大规模传播开来,必然会动摇大齐的根基。
他与皇帝之间的恩怨再深,也绝不能以牺牲大齐子民的安危为代价。
周金元听闻此言,先是一愣,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他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讥讽与不满,“王爷,成大事者切不可有妇人之仁,大齐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如此一块富饶之地,若是轻易放弃,往后想靠蛊毒敛财,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他试图用利益打动沈覆卿。
在他看来,钱财与权势才是最重要的。
“民者,国之根本,本王想要的,只是天子染血,而非家国动荡。”
沈覆卿斩钉截铁地回应,眼神中闪过一丝沉痛,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年镇北军内那场惨烈的械斗惨案。
鲜血横流、哀鸿遍野的场景历历在目。
那样的悲剧,绝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周金元紧盯着沈覆卿的神色,从他坚毅的面容和决绝的眼神中,看出他绝无可能松口。
顿时,周金元的脸色变得阴沉无比,心中的恼怒如潮水般涌来。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王爷应该知道这句话吧?” 周金元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中满是威胁之意。
“本王当然知道,可周先生的财路,却是建立在杀害无数百姓的基础之上。”
沈覆卿半步也不退让,毫不畏惧地与周金元对视。
他的目光锐利如剑,似要穿透周金元的内心。
沈覆卿这般强硬的态度,让周金元的恼意彻底爆发。
他猛地抬手一挥,那动作充满了愤怒与决然。
刹那间,一群身着重甲的死侍从四面八方涌出,瞬间将沈覆卿和裴春庭团团围住。
死侍们手中的利刃闪烁着寒光,气氛陡然间变得剑拔弩张。
沈覆卿看着周金元恼羞成怒,竟唤来死侍将他们围住,非但没有一丝惧意,反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从容不迫的笑意。
这笑意如春日暖阳,却又带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他直直地看向周金元,那眼神仿佛在说,这点阵仗,还不足以让他退缩。
“周先生,何必如此动怒?” 沈覆卿的声音依旧沉稳平和,仿若周遭的一切威胁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你我今日能坐下来谈合作,本就是为了各自的目的,但本王心中有杆秤,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你想用蛊毒祸乱大齐,这是本王绝不能容忍的。”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从那些身着重甲的死侍身上一一扫过,随后又落回到周金元身上。
他轻笑一声,道:“你以为靠这些死侍,就能让本王屈服?未免太天真了,本王在这权谋之路上摸爬滚打多年,生死早已置之度外,若你真要动手,不妨试试看,看看今日到底是谁能活着走出这里。”
沈覆卿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仿佛在嘲笑周金元的愚蠢。
他当然是有所倚仗。
他的倚仗,就是懒散地站在他身边的裴春庭。
宗师在侧,便是再来千百个重甲死侍,也伤不了他分毫。
周金元被沈覆卿的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眸光狠厉。
他没想到,沈覆卿在面对死亡威胁时,竟然还能如此强硬。
他咬着牙,恨恨地开口:“王爷,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今若不松口,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闻言,沈覆卿只是轻笑一声:“周先生,不如你让他们动手试试,看看是他们的刀快,还是春庭的剑快。”
周金元有些迟疑,但是他认为沈覆卿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他毫不迟疑地抬手,对着面前的死侍们下达了进攻的指令。
刹那间,那些身形魁梧的死侍仿若被激活的杀戮机器,迈着沉重的步伐,从四面八方朝着裴春庭围拢过来,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肃杀气息。
就在死侍们有所动作之时,裴春庭动了。
只见他身形如电,手中长剑恰似一道银色匹练,裹挟着凛冽的霜雪之气,瞬间划破了地下城那仿若凝固的死寂。
这一剑,快到极致。
四步未满,一剑封喉。
周金元瞪大了双眼,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的视线甚至都没能捕捉到裴春庭究竟是怎样出剑的,那些被他视作心腹、一直引以为傲的重甲死侍,就死于他的快剑之下。
“你...你怎么?”
“周先生,殿下已经提醒过你了,他们的刀,快不过我的剑,你怎么不听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