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你就这么恨我？
云浅把砚儿的血交给贺元修，忐忑地等着测试结果。
其实不管是匹配还是不匹配，她都担心。
不匹配，怕小的那个会等不及找到新的合适血液。
可若是匹配，又怕大的那个受不住。
最怕的是，一切到头终成空，哪怕有适合的血也保不住祈儿。
“吱呀”一声，门忽然被打开。
贺元修缓缓地从屋子里出来。
云浅心脏一下子悬了起来，“怎么样？”
他神色复杂地点头，“可以。”
“那……滟儿真的不会有事吗？”
“只要我控制好量，不会有什么问题，你放心吧。”
“……恩。”
她点了点头，却又犯起了难。
因为滟儿如今在宫里，她还没想好，应该怎么把人偷偷带出来。
就在她挣扎之际，萧墨栩出现了。
两日过去，他的伤似乎全好了，一袭深青色长袍，为他冷峻的气质染上几分儒雅的味道。
云浅颇为惊讶，“这么短的时间，你这样乱跑，真是够不要命的。”
萧墨栩勾了勾唇，“反正你也不在乎，那我便按照自己的喜好来。”
云浅顿了顿，“你每天都重复的指控我不在乎，是希望我有朝一日反驳你吗？”
被人戳中心事，男人脸色僵了一下。
但这个时候云浅不想再继续刺激他，毕竟她还有正事要办。
“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你说。”
“滟儿能不能让我带几天？”她斟酌着道，“这几年你也没好好带她玩过，我想让她在功课之余散散心。如果你介意醉仙楼的话，我可以带她去别处住。”
她难得带着这般商量的口吻，没有讽刺也没有刻意的勾引。
可是，她为什么只带滟儿，不带砚儿？
萧墨栩盯了她好几秒，“你是孩子的母亲，我不可能为这种事阻止你。但你特地这么认真的跟我商量，是希望我这几天都不要出现？”
云浅，“……”
这男人还挺聪明。
萧墨栩见她不吭声，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脸色一沉，“不行。”
女人皱眉，“为什么？”
“因为我想见你。”他理所当然的道，“你要见两个孩子或带他们玩都可以，哪怕不让我看到他也行，但是——我必须要见到你，否则谁知道你会不会带他跑了？”
他毫不怀疑，只要他没看着，这个女人就会消失。
哪怕如今是她主动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也还是惴惴难安，怕她随时会走。
云浅愣了愣，“所以我只能在京城范围内活动，不能离开，还要保证每天让你看到我？”
“恩。”
“如果我不答应呢？”
“见不到你，我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见到滟儿。”
“……”
好在云浅本来也没想走，所以干脆的答应下来，“可以，我接受。”
“还有件事。”
“……”
云浅拧眉，“这么简单的事，你要跟我扯这么多条件？”
萧墨栩没有接话，“昨晚，你是不是见过李晴？”
“噢……李妃啊，见过，怎么了？”
“她今天去青鸾宫，跟贺如兰打了一架。”
“……”
云浅愣了愣，然后脸色微妙的变了一下。
这件事确实跟她有关，不过她当时只是觉得李晴很烦，想要转移火力而已。
结果这女人直接去把人打了？
她眨了眨眼，“可是……我也没干什么呀，只是告诉她找错了敌人，真正应该对付的是贺如兰，毕竟那位姑娘才是整个后宫最稳定的女人。”
顿了顿，“对于那二位的遭遇，我真的深表同情。”
同情？
萧墨栩冷嗤，“你不是故意祸水东引么？”
云浅故作惊讶，“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那种人吗？”
还真的就是。
可即便如此，他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萧墨栩淡淡的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做什么都可以，不过，李晴并没有找错人。”
若要说情敌，那他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云浅一个人，不找她找谁？
只不过李晴太蠢，被她挑拨几句就真的成功了。
云浅直接忽略了他的后半句，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你说得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如果她早点认清这句话的含义，也不会害的她自己的一双儿女如此下场。
萧墨栩清晰的看到她的脸蛋瞬间冷下来，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样的过去。
他眸光黯了黯，知道自己不宜再在这里碍她的眼，“明早我会把滟儿送来，等我。”
云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好。”
………
萧墨栩好走到外面，就看到了外面等候的人。
落英穿着与以往不同的衣裳，明显已经不是丫鬟装扮，绞着手指似乎有些局促不安。
看到他出来，急忙上前，“公子，您的伤好点没有？”
萧墨栩瞥她，“与你何干？”
落英呼吸一滞，“我……我如今已不是仙儿姑娘的丫鬟，就想能不能跟公子回去……”
最后那几个字，小声的细弱蚊蝇，但还是坚持说完了。
萧墨栩眯起眼睛，“跟我回去？”
落英含羞带怯的点点头。
男人眼底却蓦然闪过一丝锋芒，“从前你是她的丫鬟，我给你几分薄面，可如今——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跟我回去？”
落英的脸色一下子白了，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她从来只觉得这男人深情又儒雅，可是此时此刻，他犀利的言辞竟是如此尖酸刻薄！
她从未想过，他会有这样一面。
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为了这个男人，她连主子都抛弃了，她已经一无所有。
思及此，落英屈辱的咬了下嘴唇，“奴婢自知身份卑微，可至少奴婢的心是真的，奴婢就是死也不会把刀子捅向您！不像仙儿姑娘，对您没有半点真心，还……”
“住口！”
男人脸色骤沉，周围沉闷冷冽的空气，仿佛也因此降了好几个度。
他薄唇抿成森寒的直接，一字一顿的道：“她对我是不是真心，不需要你来提醒。再敢到我面前来废半句话，小心被丢去乱葬岗喂狗。”
最后一句，赤果果的威胁。
落英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得干干净净。
她从前怎么会以为这男人风度翩翩，谦谦君子？
那一面，分明是对着某个特定的人才会有。
而如今这般，才是他的真面目！
………
翌日早晨，萧墨栩亲自把滟儿送到云浅面前。
这一日天气晴朗，连风吹拂在脸上都是温暖柔和的味道，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
“姑姑！”
滟儿笑着走进来。
云浅刚要开口，男人就道：“去一边玩会儿，父王有话跟她说。”
“哦……”
萧砚虽然有些失望，但一想到接下来还能见好几日，便又乖乖地走了。
云浅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下属，你跟她说话能不能温和点？”
萧墨栩目光深凝，“你若嫌我待她不好，那就亲自来好好的对她。”
女人眼神一闪，没有接话。
萧墨栩又紧接着道：“你走以后，两个孩子都很少笑。可是在你面前，他们都很开心。”
云浅知道他在逼她，也知道自己只要无视他就可以，可心尖还是不自觉的抽疼了一下。
她攥着手心，强自镇定的道：“他们如今只当我是姑姑而已。”
“你随时可以认回他们。”
男人犀利的目光逼视着她，嗓音透着几分蛊惑，“告诉他们你不是姑姑而是娘亲，告诉他们一开始就没有认错人。他们这么喜欢你，就算你现在说出真相，他们也不会无法接受。”
顿了顿，“只要你愿意，浅浅。”
男人说的每个字，都像是一只识路的小虫子，拼命的往她心底钻去，啃咬着她的神经，把她所有的防备心墙一一击溃。
可是不行。
她统共只有半年的时间，她就连祈儿也没有认——他宁愿这两个孩子从一开始就不认她，只当她是个普通的长辈，也不想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娘亲死去。
何况，砚儿和滟儿都已经经历过一次这样的折磨，她不想同样的痛苦再去折磨他们。
云浅闭了闭眼，美丽的脸上渲染出几分笑意，“还是不要了。”
萧墨栩薄唇倏地紧抿，虽然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还是一阵失望。
“你就这么恨我？”
所以连带着跟他有关的孩子，她也不要了。
怕他们纠缠她么？
云浅没有回答，径直转身走到外面，“滟儿，我们走了，姑姑带你去玩。”
滟儿点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父王。
那一刻，他只觉那道修长的身影孤单寂寥，如壁画一般，显得有些可怜。
于是没忍住问出口，“姑姑，我们可以带父王一起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