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
沈君屹正陪着沈清清识字念古诗,刚教了几个字,沈清清就伸着胳膊,撒着娇让沈君屹抱她:“爸爸,你抱抱我,站着好累啊。”
他一低头就对上了沈清清可怜巴巴的目光,只得无奈的伸手将她抱到了膝上,温声道:“专心一点,学完这首古诗,就让你出去玩。”
一向冷漠的男人面对亲闺女的时候,也显现出了十足的耐心,一字一句的耐心教着,清冷的声线都添了几分温柔。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沈清清脆生生的跟着他念,念完整首诗之后,仰着头问沈君屹:“爸爸,这首诗讲得是孩子要出远门,妈妈给孩子缝衣裳吗?”
沈君屹点了点头:“嗯,对。”
“爸爸,那清清的妈妈呢?”她的声音忽然小了下去,小小的手指紧紧绞在了一起,“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这么久了,她还会记得清清吗?还会回来吗?”
说到最后,她脆生生的声音也染上了几分哽咽,闷闷沉沉的,听得沈君屹的心里也沉闷了起来。
沈清清抬起头,透亮的眼睛看着他。
爸爸总说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
但她现在不是小孩子了,她知道如果亲人去了很远的地方便不会再回来了。
虽然她很少会提起妈妈,但其实她真的很想很想妈妈。
他们班上的同学,都穿着妈妈亲手缝制的新衣裳,她虽然也有新衣裳,但不是妈妈做的。
她也想穿妈妈亲手做的衣服……
对上女儿眼里隐含的期待的目光,沈君屹久久都没说出话来,沉默了半晌,才说:“她不会忘记清清的。”
闻言,沈清清眼睛顿时亮了亮,她还想问什么的时候,就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叩叩的敲门声。
“爸爸,快去看看谁来了!”沈清清懂事的从沈君屹的怀里跳了下来。
沈君屹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
吴优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沈君屹一打开门,他就直接拎着东西走了进去。
“都是许岁宁做的哦。”走到沈君屹身边的时候,他轻挑了一下眉,说。
“吴优叔叔!”
沈清清听到吴优的声音,立刻跑过来脆生生的叫了他一声。
吴优笑眯眯的应了一声,冲着她招了招手,说:“清清快过来,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来了。”
说完,他便走到桌边,将从许岁宁那儿带回来的东西都一一摆在了桌上。
他慢条斯理的将铝饭盒打开,香味瞬间溢出,填满了整个房间。
饭菜都还是温热的,冒着些微的热气,色香味俱全。
沈清清闻到这香喷喷的味道,眼睛都亮了。
“好香呀!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她站在桌边,踮着脚尖,看着保温桶里那奶白奶白的鱼汤,忍不住又吸了吸鼻子。
说着,她眼睛看向了吴优,惊喜的说:“吴优叔叔,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对上小姑娘眼里那亮晶晶的光芒,吴优有些尴尬的摇头,说:“不是。”
听到这个答案,沈清清倒也没有很失望。
她爸爸都不会做这么香的饭菜。
吴优叔叔肯定也做不出来。
小孩子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吴优看着她的表情,目光颇为无奈,他捏了捏沈清清圆圆嫩嫩的小脸,忽然蹲下身神神秘秘的在她耳边说道。
“不过,这是一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做的呦。”
“很重要的人?”沈清清一脸迷茫的看着她,“是谁呀?”
她脑袋里已经把几个和她关系亲近的人都过了一遍。
感觉都不是。
但吴优没再和她解释,也没告诉她那个人是谁,而是又捏了捏她的小脸,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吴优叔叔,你快告诉我啦。”
沈清清的好奇心彻底被吊了起来,抓着吴优的胳膊,糯糯的撒娇。
但吴优就是不说。
让沈清清更是抓心挠肺。
他看着小姑娘着急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
气得沈清清直跺脚,哼哼道:“吴优叔叔大坏蛋!”
吴优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但也没再继续逗她,而是起身朝着沈君屹走去,叫他吃饭。
“快过来吃饭,那可是你送的那些煤的回礼啊。”
说到这儿,吴优又忍不住说:“你说你送点煤过去,还得绕这么大一个弯子,那些煤你送过去,她也未必不会收啊。”
沈君屹没有吭声,微微垂下眼睑。
如果知道是他送的,她肯定不会收的。
毕竟,她一心想要和他断得干干净净。
想到这里,沈君屹眉心紧蹙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了握。
就因如此,他才特意找了吴优,让吴优以他的名义把那些煤送过去。
许岁宁在吴优面前,远比在他面前要自在得多。
而且吴优这个人因着他那张娃娃脸,确实也讨喜,几乎老少通吃。
“她收下了就行。”沈君屹收回目光,淡淡说了一句。
今年冬天格外冷,而她最是怕冷的,有了那些煤,这个冬天她也能好过一些。
“你怎么不问问她现在怎么样?你不想知道她的近况吗?”吴优看着他这平淡的反应,忽然又凑了过来,促狭的问道。
闻言,沈君屹微微抿了一下唇,才说:“她最近怎么样?”
“不怎么样。”
吴优一边观察着许岁宁的表情,一边故意长叹了口气,添油加醋的把许岁宁的情况说了出来。
“许岁宁过得可惨了,他们家是真穷啊,烧不起炕,屋里冷得和冰窖似的,也没有厚实的衣服御寒,这么冷的天,她才穿了一件薄外套,手上全是冻疮啊,我过去的时候,她还在冰天雪地里洗衣服,那手冻得通红通红的……”
想到那番场景,吴优都忍不住缩了一下手指。
“那孩子身上的衣服也不合身,冻得哆哆嗦嗦的,瞧着真可怜啊。”
沈君屹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手紧握成拳,因攥得过于用力,指尖都微微泛白。
他知道温家条件不好,又遭遇了土匪抢劫,这个冬天必然难过。
可也没想到他们会过得这般艰苦……
听着吴优这些话,他的心口仿佛被堵上了什么东西,又闷又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