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掷地有声的声音,夏春花目光闪了闪,她微眯着眼睛,昏花的视线紧盯着沈君屹的脸。
沈君屹坐的那个位置背着光,此刻他又微垂着头,额间的碎发投下的剪影遮挡住了他的神色。
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也能听出他声音里压抑着的苦涩和诚恳。
她沉默了很久。
久到整个屋里的气氛都冷了下去。
沈君屹察觉到得到她审视的目光。
但他并未再多说什么,只苦涩的紧紧抿着唇瓣。
不知多久之后,夏春花再次打破了沉默,她紧盯着沈君屹那双幽深深邃的眸子,认真问道:“你往后真的会好好珍惜岁宁吗?”
闻言,沈君屹意外的看向她。
便又听到夏春花叹声说:“岁宁来我们家已经有六年了,我早就把她当成了我亲生女儿。”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眼睛死死盯着沈君屹,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如果这一次,她再因为你的原因受伤,我就算是拼上我这条老命,也会为她讨回来。”
虽然沈君屹是军官,他们家只是普通老百姓。
但若是他再次辜负了岁宁,她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沈君屹愣了一下,立刻说道:“我绝对不会再让岁宁受一丝一毫的委屈了。”
他现在已经有本事给她幸福了。
她已经因为他吃了那么多苦,如今他既然已经有了本事有了能力,又怎么会再让她受苦。
夏春花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冷哼了一声,说:“你最好记住你现在说的一句话,如果你以后敢欺负岁宁,让她再受委屈,我一定亲自过去把她带回家。”
沈君屹意外的看着她,他皱了皱眉。
一张聪敏的他,此刻听着夏春花这些话,却是有些不明白了。
她是温狄的母亲,为什么要同自已说这些话?
难道她不希望自已的儿子和许岁宁在一起吗?
但明明她已经替他们举办过一场婚礼。
沈君屹垂眸沉思了好一会,才又抬眸看向夏春花,试探出声:“你允许我把岁宁带走吗?”
夏春花瞥了他一眼,说:“这件事问我可没用,这可要看你自已的本事,岁宁可不一定愿意和你走。”
听到她这话,沈君屹紧锁着的眉目顿时舒展开来,他看着夏春花,缓缓说:“我知道了。”
以他的头脑,如何不明白夏春花的意思。
他不由得想到了吴优上次说的话。
当时还觉得他是故意那么说,为了激自已过来,但现在看来,这些都是真的。
许岁宁和温狄的感情确实出现了问题。
而且这个问题很大。
只怕一时半刻是无法跨越过去的了。
所以夏春花今日才会和他说这些。
虽然沈君屹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问题导致了这一切。
但他们并不反对他过来同许岁宁示好,于他而言,是一件好事。
他也确实放不下许岁宁。
“我要提醒你一句,岁宁之前被你伤得那么深,你别以为三言两语就能把人哄回去,你总得多付出点,让她看到你的诚意。”
夏春花将他模样都收入眼中,强忍着心里的不爽快,继续说道。
“你悔恨也好,道歉也好,都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的。”
“好,我明白了。”沈君屹听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别光说明白了。”夏春花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说“岁宁为了给你们做顿饭,这会正一个人在厨房忙呢。”
沈君屹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说:“我过去帮忙。”
说着,他立刻起了身,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来和夏春花道了谢。
“快走吧。”
夏春花满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打发道:“少说这些没用的,快走吧。”
见此,他深深看了夏春花一眼,颔了颔首没再多说什么,快步离开了房间。
等他走后,夏春花才重重叹了口气。
她偏头看向窗外,瞧着已经快步走进厨房的身影,心口又闷又堵。
她有些落寞的收回了目光,难言的缓缓起身,躺回了床上。
如果不是他儿子没有办法再给岁宁幸福,她哪里会让这么好的闺女便宜了沈君屹。
一想到沈君屹曾经辜负过许岁宁。
夏春花就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憋得她呼吸都不畅了。
厨房里。
许岁宁正在和吴优他们带来的那只大鹅对峙。
一人一鹅各占了一个角,梗着脖子警惕的盯着对方。
许岁宁手上拿着一把菜刀,眼睛紧紧盯着墙角出的大鹅,厨房地上还散落了只片鹅毛。
大鹅此刻也很狼狈,脖子上有些几块地方都秃了,却还是梗着脖子,凶恶的盯着对面的人。
只要许岁宁微微一靠近,它就伸着脖子,用嘴啄她。
许岁宁手腕上被啄了好几下,已经红了一片了。
这会,她虽拿着刀,却也不敢再靠近了。
平日里,她也是杀过不少鸡鸭的,但杀鹅还是第一次。
她也没有料到这只鹅竟然这么凶残。
鹅扑腾起来力气太大,她一个人根本摁不住,而且还被啄了好几下。
眼看着灶台上烧着的水已经咕噜咕噜滚开了,她这鹅还没杀掉,许岁宁不免也有些着急了起来。
这要是再杀不掉,她锅里的水都要烧干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捏紧了手中的菜刀,鼓起了勇气慢吞吞的朝着那只大鹅靠近。
大鹅缩在角落一动不动,却再许岁宁伸手要抓住它脖子的时候,它却突然伸头狠狠啄了她的手一下。
许岁宁吃痛的猛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大步,手里的菜刀都差点掉在了地上。
沈君屹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许岁宁蹲在地上,捂着自已的手,欲哭无泪的盯着缩在墙角的大鹅。
沈君屹看着满地的鹅毛,又看了看许岁宁一眼,嘴角弯了弯,他朝着她走过去。
“岁宁。”
听到动静,许岁宁猛然抬起头来,就看到沈君屹高大的身影逆着光朝着自已走来。
她立刻拎着菜刀站了起来,紧绷着脸,凶巴巴的看向他,问道:“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