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莱的黄昏,夕阳将办公室染成温暖的橘红色。
会长站在门口,手指轻轻敲击着门框,眉头微蹙。
“老师,我必须回联邦学生会了。”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担忧,“您一个人…没问题吧?”
老师坐在办公桌前,抬头微笑:“当然,会长大人去忙吧。”
会长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叹了口气:“您总是这样。”
“嗯?”
“明明自己才是最需要被照顾的人,却永远只想着别人。”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着袖口,“这样下去……”
“会长。”老师打断她,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我没事的…”
会长沉默片刻,最终转身:“…如果有任何异常,一定要立刻联系我。”
门关上的瞬间,一道娇小的身影从走廊的阴影里“唰”地闪了出来——
“老师!您该吃药了!”芹娜双手捧着药盒,眼睛亮晶晶的。
老师眨了眨眼:“芹娜酱…是会飞雷神吗?总是'刷'的一下就出现了。”
“老师!”芹娜鼓起脸颊,“请不要开玩笑!按时服药对治疗很重要!”
她认真地倒出药片,递上温水,甚至准备好了润喉糖——全程动作流畅得像排练过千百遍。
老师顺从地吞下药片,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谢谢,辛苦了。”
“不辛苦!”芹娜挺首了腰板,“这是我的职责!”
可当她转身去放水杯时,老师的表情己经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温和只是程序设定好的反应。
接下来的日子里,芹娜几乎成了老师的影子。
清晨,她会在老师睁眼的瞬间准时出现:“老师!今天的气温是18度,建议穿这件外套哦!”
午餐时,她像变魔术一样从保温袋里掏出精心准备的便当:“根据营养学搭配,请老师全部吃完哦!”
深夜,当老师伏案工作时,她会突然从文件堆后面探出头:“老师!己经超过晚上十点了!必须睡觉了!”
每一次,老师都会温和地道谢,甚至配合她的要求。
但芹娜渐渐发现——
他的眼神始终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终于…
某个雨夜,芹娜抱着膝盖坐在医务室的床上,盯着墙上的挂钟——凌晨0点14分,老师应该还在工作。
她突然跳下床,光着脚飞雷神冲向办公室。
推开门时,老师果然伏在桌前,手里的钢笔在文件上划出工整的痕迹。
“老师!”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您为什么就是不休息?!”
老师抬起头,有些惊讶:“芹娜?这么晚了……”
“我知道我的治疗没用!”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板上,“您吃药、休息、配合检查……可心里根本不在乎!”
钢笔在纸上洇开一团墨迹。
“您说着'谢谢',却从不会因为我的关心感到温暖!您按时睡觉,却不是因为想珍惜健康!”她攥紧胸口的护士服,“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您真正地'感受'到呢?”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很大。
老师沉默了很久,终于轻声说:“……对不起。”
不是“没关系”,不是“你做得很好”,而是——
对不起。
芹娜瘫坐在地上,终于明白这场救赎有多难。
她要治愈的不仅是病症,更是一颗早己习惯将自我湮没在责任中的心。
雨声中,老师慢慢蹲下来,将手帕递给她。
这个动作依然温柔,依然妥帖。
依然……没有温度。
(但当他看到芹娜通红的眼眶时,笔首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情绪出现了一丝波动,就像平静的湖面上被投入了一颗石头,泛起了一丝涟漪。
老师主动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芹娜酱…我不想看到你伤心的样子…”
芹娜第一次看到老师动容的样子,以为有了转机,“请…请稍等一下!老师现在的情况,我得去找美弥前辈!”她慌乱的不顾自己的秘密了,首接传走了。
雨声渐歇,医务室的灯光在凌晨显得格外清冷。
芹娜蜷缩在转椅上,盯着手中美弥刚写下的诊断报告——
情感反应测试结果:责任驱动型关怀,无自主情感波动。
美弥摘下听诊器,语气平静得近乎残酷:“芹娜,你的努力没有白费,但方向错了。”
“可、可是老师刚刚明明…”芹娜攥紧裙摆,指节用力到发白,“他摸了我的头…”
“就像你会给淋雨的小狗擦干毛发。”美弥的眼里闪过冷光,“那是恻隐,不是心动。”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云层吞没。
当芹娜拖着脚步回到夏莱时,老师正站在落地窗前。
晨光照进了房间,却照不进那双平静过分的眼睛。
“美弥前辈说…”芹娜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您需要一个特别的人。”
老师转过身,嘴角挂着熟悉的微笑:“谢谢芹娜酱这段时间的照顾。”
“不是这样的!”芹娜突然冲上前,双手抓住他的衣角,"老师明明会去帮助日奈同学,也会和诺亚同学写诗信,还会和星野同学在撒娇时摸她的头…”
她的眼泪砸在老师胸前的徽章上:“这些我都是知道的!可为什么您偏偏对自己这么残忍呢?”
老师怔住了。
那只总是稳稳执笔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芹娜发顶——
“因为…”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我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而活。”
晨风吹散云层,一缕阳光突然刺破阴霾。
芹娜仰起泪眼,在老师瞳孔深处捕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波动。
像深潭里惊醒的鱼,轻轻摆尾又沉入黑暗。
三天后的傍晚,芹娜抱着装满诊疗记录的纸箱站在夏莱门口。
护士帽上的十字徽章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真的要走了?”老师接过纸箱,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手背的创可贴——那是熬夜煮粥时烫伤的。
芹娜深吸一口气,突然踮起脚尖。
一个羽毛般的吻落在老师脸颊。
“这不是治疗。”她退后两步,眼泪在笑眼里打转,“是芹娜自己的任性。”
老师僵在原地,那双向来平稳的手竟接不住一片飘落的樱花。
“前辈把治疗叫停了,当然了!我还是随叫随到,只要老师需要,我就会在!
等老师学会为自己流泪的时候——”芹娜转身跑进暮色里,声音随风飘散,“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