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楚叔，我自己带她去就行了，不用再麻烦你了。”疏舟抱起她，“我先走了，实在是麻烦你了，楚叔。”
疏舟一路狂奔，边跑回家边看一眼怀里的人，他清晰地看见余粼粼擦伤的小腿上流出的血越来越多，他的心也越来越焦急。
怎么会流这么多血？刚刚疏舟仔细看过伤口，就是普通的擦伤，可难道因为是人鱼，所以血止得慢？
不管怎么说，先带她回家才是。也不知道他川叔在不在家，川叔先前在航海队待过，又比他年长这么多岁，无论如何经验上比他老道多了。
余粼粼靠在他的怀里，被他一路抱着狂奔，颠颠荡荡的她有点晕，还有点想吐。
不过比起腿上的痛，这些都是小问题。
“阿舟，好痛，我好痛……”
“哪里痛？是不是腿上？”尽管眼下情况比较急，疏舟依然放缓了语气，但不知道她腿上的情况要怎么和她说，“没事的粼粼，很快就到家了。”
到家？余粼粼疼得昏昏沉沉的，心里念着这两个字，她的家在大海，疏舟带她去的可不是家……
“我……是不是流血了，好疼……”
她似乎感觉到了，疏舟也没法隐瞒，“是，不过没关系，粼粼，回去之后我找川叔一起帮忙，我们想办法帮你止血，你再忍一忍，好吗？”
意识渐渐模糊，她好像看到了一些零碎的画面，像是陷入了梦境里，她觉得自己的鱼尾好痛好痛，被什么东西割开了肉，血淋淋地疼。
对，是鱼尾。余粼粼努力睁开眼，可她没有看见鱼尾，只看见原本应该是在鱼尾上的那道狰狞伤疤，正出现在她化出来的人类双腿上，从左到右，粗粗短短的一条，像是要把她的双腿缝起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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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与川刚从镇上做完工，回来先看到一辆大卡车停在路边，还有几个工人一起在运一个巨大的水箱，还是朝他家的方向去的。
等他看着工人帮忙安装好水箱后，疏舟就抱着余粼粼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家。
“怎么了？她怎么了？”
“摔了一跤，但不知道为什么腿上一首在流血。”他把余粼粼轻轻安置在自己的床上，求助地看着陆与川，“她是人鱼，不知道人类的药对她有没有影响，所以我只能带她回家里来。”
除了腿上，她的手臂上也有轻微的擦伤，但那些伤口依旧不严重，只是几道红痕，不像腿上那一道贯通两腿的伤口，疏舟一边跑，她腿上一边还在往下滴血。
陆与川看着她腿上流血的伤口，觉得有点不对劲，左看右看，还凑近看了看，他拧着眉转头问疏舟：
“她原来是不是有伤？”
“伤？原来？”他这问得很奇怪，疏舟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陆与川比划着她的腿，“她是人鱼的时候，上面是不是有伤口？”
“没……不对，伤口……那应该不是伤口，是一道伤疤。”想到她的人鱼身，疏舟猛然想起她的鱼尾上有一道又粗又长的狰狞伤疤，“她小时候的伤，现在早就愈合了。”
“是吗……”陆与川喃喃着，盯着她不住流血的伤口，“恐怕没有。她现在是人类的身体，人类的腿，不像鱼尾那样，磕磕碰碰还有一层鳞片保护……”
对呀，鳞片！疏舟一拍脑袋，懊恼自己怎么把这事忘了，余粼粼现在身上没有鳞片了，虽说化为人类身的时候腿上看不到任何伤疤，可摔倒受伤可就首接伤到她的皮肤了啊！
而且这么看来，她的旧伤并没有完全愈合，只是借助一层又一层比其他人鱼更多的鳞片保护，才使其被“封印”在皮肤上，像被松脂滴落后牢牢包裹着的虫，历经千万年沉淀而成的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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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人鱼，也不能随便用人类的药，既然这样，不如先送她回海里去。”
陆与川的决定是这样，可疏舟却有些不愿意。
“回了海里就能愈合吗？她受了伤，在流血，被海水浸泡，不会更痛吗？”
“阿舟，她是人鱼，不是人，不一定会像你想的那样……”
“那也不用回海里去。”他皱紧了眉头，眼神移向希希爸爸刚差人送来的水箱上，“反正水箱到了，不如从现在开始就让她在家里住下。”
他眼里的决心是认真的，不容置喙的，陆与川不想再因为余粼粼的事和他闹不愉快，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输送海水倒不是什么难事，疏舟拼命工作赚钱就是为了费些心思找希希爸爸定制水箱，他打算以后就让余粼粼生活在这里，每天换一次水，反正家离大海近，换水也方便。
但就在他开始输送海水的时候，余粼粼却醒了。
“阿舟，阿舟……”
疏舟在外头忙着盯水箱的海水传输，噪音很大，一时间也没听见她的呼唤，倒是坐在客厅制作渔具的陆与川听见了，噌的起身三两步就走到疏舟的房间。
“阿舟在外面，怎么了？”
余粼粼瞥了一眼来人，脸色不好地摇摇头，试着站起来，“我……我要回大海，我要回大海……”
“可是……好吧，我去帮你叫阿舟，你身上还有伤，先别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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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疏舟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海水传输的噪音瞬间停止，一时间周围变得寂静无比。
他丢下输水管道，跑回家的时候却看到余粼粼己经扶着墙缓缓地走到了门口。
“粼粼！”他揽过她，急切道，“你怎么下床了？还痛不痛？”
余粼粼只觉得口渴难耐，手脚都像被抽干了力气似的，勉强还能扶着墙站起来，可走到门的这几步足底的刺痛又差点让她一头栽倒在地。
她的声音虚弱，“阿舟，我想回大海。”
“好，好，你再等我一下，粼粼，水箱马上就满了，以后你就不用回大海了，住在水箱里就可以和我……”
“阿舟，我要回大海……”
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余粼粼依旧重复着这句话，但这次语气里还带了些恳求。
这样的她，疏舟也是第一次见到。他愣在原地，就这么看着她缓缓地、一步步地朝大海走去，潮水淹没了她的双脚，没一会儿，她就倒进了潮水之中，被浪潮吞噬，消失不见了。
“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