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九年的九月,金风送爽,天朗气清。雍亲王府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盛事——皇长孙弘晖大婚。
整个京城仿佛都染上了喜气。王府朱门洞开,红毡铺地,从大门一首延伸至内院深处。仪仗煊赫,鼓乐喧天。宗室王公、满汉重臣、勋贵命妇,车马盈门,贺客如云。胤禛与乌拉那拉氏身着亲王、亲王福晋吉服,端坐正堂,接受着如潮的恭贺。弘晖一身亲王世子规制的吉服,气宇轩昂,沉稳如山。富察玉瑛凤冠霞帔,翟冠上珠玉璀璨,仪态万方,端庄华美。在庄重宏大的皇家婚典中,二人并肩而立,祭告天地,拜谒宗庙,行合卺之礼。每一步都精准无误,尽显天家威仪与嫡长子的尊荣。洞房之内,红烛高烧,新人相敬如宾,一派和煦。这场盛大而圆满的婚礼,为弘晖的“齐家”之路奠定了稳固而荣耀的开端。
洞房之内,红烛高烧,映得满室生辉。弘晖执起玉瑛之手,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诚挚:“福晋,今日起,府中诸事,你我共担。”玉瑛抬眸,眼中含着新嫁娘的羞怯与郑重,声音温婉而坚定:“妾身定当尽心竭力,不负夫君所托。”红烛摇曳,映照着一双璧人,和煦圆满,为弘晖的“齐家”之路开启了尊荣而平稳的序章。
王府上下紧绷了数月的弦,在弘晖大婚礼成的余韵中稍稍松弛了片刻。然而,仅仅只是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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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深秋,层林尽染。佟佳敏容自江南远道而来,送嫁队伍绵延,妆奁之丰厚,尽显佟佳氏累世簪缨的底蕴。雍亲王府再次披红挂彩,较之弘晖大婚,更添一份因佟佳氏门楣而带来的煊赫与瞩目。
弘盼身着吉服,少年英姿勃发,眉宇间虽仍有一丝未褪尽的跳脱,却也多了几分沉静与担当。他知晓这桩婚姻的分量,亦明了皇祖父深意。佟佳敏容凤冠霞帔,虽容颜绝丽,却因长途跋涉与繁复妆饰,脸色较平日更为苍白,身形在厚重的礼服下更显纤弱。然她始终脊背挺首,步履虽缓却稳,于万众瞩目下,将每一步礼仪行得一丝不苟,那份骨子里的坚韧与贵气,令人动容。
弘盼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却异常沉静的侧脸上,心中生出了些许怜惜与尊重。他主动伸出手,稳稳托住敏容行礼时微晃的手臂,低声道:“福晋当心。”敏容微微一怔,抬眸看向弘盼,苍白的脸颊飞起一丝极淡的红晕,轻轻颔首:“谢二爷。”这一细微的体贴,落在观礼的胤禛、乌拉那拉氏及顾清妍眼中,皆是心头一松。
繁琐庄重的礼仪一丝不苟地进行完毕。洞房花烛,红烛高照,暖意融融。仆妇退去,唯余新人。弘盼看着端坐床边、盖着红巾的新娘,少了之前的浮躁,多了几分郑重。他拿起秤杆,稳稳挑起那方大红销金盖头。烛光下,敏容抬眸,容颜如画,虽带倦色,眸光却清澈沉静。她看着弘盼,唇边绽开一抹温婉而略带羞涩的笑意。
“福晋一路辛苦。”弘盼语气温和,带着真诚的关切。
“能得配二爷,是敏容之幸。”敏容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日后府中内外,还需二爷多加提点。”
弘盼心中微动,倒了两杯合卺酒,递与敏容一杯:“今日大喜,愿你我夫妻同心,家宅安宁。”他的话语虽朴实,却透着一份决心。
敏容接过酒杯,与弘盼手臂交缠,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入喉,她微微蹙眉,脸颊泛起红晕,更添娇艳。放下酒杯,她抬眸看向弘盼,眼中是同样的郑重与期许:“愿如二爷所言,夫妻同心,家宅安宁。”
红烛噼啪轻响,映照着新人相对而坐的身影。少年夫妻,虽因圣命而结合,却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对未来的认真与承诺。门外秋风萧瑟,门内却暖意初生。雍亲王府为弘盼娶进佟佳氏贵女的大婚,在帝王的意志与新人彼此初生的默契中,圆满礼成。两根由圣意牵系的“朱线”,终于稳稳落下,将两位皇孙的未来与各自的家族紧密相连,也为雍亲王府开启了下一代“家齐”的新篇章。前路虽仍漫长,但此刻,家宅初安。
东二院内,同样是红烛高照,喜气洋洋。新福晋带来的陪嫁仆妇——为首的是敏容的奶嬷嬷李嬷嬷,一个眼神精明、面容严肃的中年妇人——迅速而有序地接管了新房的布置和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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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正堂之上,胤禛与嫡福晋乌拉那拉氏端坐主位。弘盼与敏容行过大礼后,便由引礼嬷嬷引导,来到侧位坐着的李侧福晋顾清妍面前。
敏容盈盈跪在早己备好的锦垫上。她身后的李嬷嬷立刻奉上一个精致的红泥小盏,里面是滚烫的香茶。
“新妇佟佳氏敏容,给李侧福晋请安。”敏容的声音带着新妇的温顺与恭敬,双手将茶盏高举过头顶,姿态谦卑至极,“请额娘用茶。”这一声“额娘”,是认可顾清妍作为弘盼生母的尊贵身份。
顾清妍端坐椅上,看着跪在眼前的儿媳,心中百感交集。她面上带着得体温和的笑意,眼神中流露出恰如其分的欣慰与慈爱。她伸出双手,稳稳地接过茶盏,指尖感受到杯壁的温热。
“好孩子,快起来。”顾清研的声音温和而带着上位者的雍容,她象征性地抿了一口茶,便将茶盏递给身后的春纤。随即,她从腕上褪下一只水头极好、翠滴的翡翠镯子,亲手戴在敏容纤细的手腕上。“进了门就是一家人了。盼儿性子有时跳脱,日后还需你多担待,夫妻和睦,便是最大的孝顺。这镯子伴我多年,今日赠你,愿你平安康泰。”这既是长辈的赏赐,也隐含着对“平安康泰”的期许,与她心底的忧虑暗暗相合。
“谢额娘厚赐,敏容谨记额娘教诲。”敏容再次屈膝行礼,姿态恭敬。她手腕上那抹温润的翠色,与苍白的肤色形成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