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哗啦"一声脆响——
欣贵人"失手"打翻了阿箬捧着的参汤,滚烫的汤汁泼洒在御前地毯上,瓷片碎了一地。
"哎呀!"欣贵人掩唇惊呼,眼底却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妹妹怎么这么不小心?"
阿箬跪在地上,手背被烫得通红,却不敢出声,只能死死咬着唇。皇帝皱眉,目光在二人之间扫过,最终不耐地摆手:"都退下。"
华贵妃斜倚在软榻上,鎏金护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阿箬这丫头,心思倒是活络。"她轻笑,看向颂芝,"明儿找个由头,打发她去浣衣局。"
颂芝低头应下,又听华贵妃漫不经心道:"欣贵人近日很是得意?她父亲在户部贪墨的折子,也该递上去了。"
她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安陵容抚着微隆的腹部,听着宝鹃低声禀报今日各宫的动静。
"顺嫔的宠被华贵妃搅了,欣贵人惹了皇上不悦,华贵妃罚了阿箬明日去浣衣局......"宝鹊一一细数。
安陵容垂眸,指尖轻轻划过绣了一半的婴孩肚兜,唇角微勾:"这宫里啊,越是热闹,越要沉得住气。"
窗外,夜风拂过,带来一丝若有似无的绿梅香。
翌日下朝后,皇帝独坐案前,手中朱笔悬而未落。苏培盛躬身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欣贵人的父亲......"皇帝忽然开口,语气平淡,"贪墨的证据,可确凿?"
苏培盛心头一跳,低声道:"回皇上,证据确凿,只待......"
皇帝抬手打断,目光落在案头那本《金刚经》上——端妃的血迹早己干涸,却仍刺目。
"先压着。"他淡淡道,"朕自有打算。"
就在这种你争我夺之中,安陵容生产的日子到了。
三更的梆子刚敲过,景阳宫骤然亮如白昼。
安陵容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指尖微微泛着淡绿色的微光——木系异能无声流转,滋养着腹中胎儿。蹙眉轻哼一声,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娘娘!"宝鹊慌张冲进来,"可是要发动了?"
安陵容虚弱地点点头,突然攥紧床幔,指节泛白。
腹中传来规律的抽痛,木灵之气自动在胞宫处结成护阵。面上却瞬间沁出冷汗,连唇色都变得苍白:"去...去请华贵妃..."
华贵妃踏碎一地雨珠冲进内殿时,正看见安陵容痛得仰起脖颈。雪白的中衣被汗水浸透,贴在隆起的腹部,显出几分惊心动魄的脆弱。
"怎么回事?"华贵妃鎏金护甲掐进接生嬷嬷的胳膊,"不是说胎象稳固,至少还有半月吗?!"
嬷嬷抖如筛糠:"娘娘明鉴!宁妃娘娘突然血不归经,这...这分明是被人下了催产的药啊!"
话音未落,安陵容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指尖死死攥住床幔。华贵妃回头望去,只见她雪白中衣下摆己染上刺目鲜红,冷汗浸透的乌发贴在煞白的脸颊边,整个人如同暴雨中摇摇欲坠的白玉兰。
装的很像,下次去了现代世界可以去当演员了。
这走了好几个世界了,演技还是有点的。
"啊——!"又一阵剧痛袭来,安陵容仰起的脖颈绷出脆弱弧度,喉间溢出的呻吟带着血丝。
华贵妃心头剧震,这样的痛苦她太熟悉——当年她小产时,也是这样痛彻心扉。
"都给本宫听好了!"华贵妃发狠,"宁嫔若有闪失,你们全家老小一个都别想活!"
安陵容闭目调息,体内异能如春溪般流淌。她刻意让脉象紊乱,指尖在床柱上轻叩三下——
窗外一株古榕无风自动,飘落的树叶贴窗而过,沾上了正往屋内递剪刀的宫女手腕。那宫女突然手软,银剪"当啷"落地,刃口竟泛着诡异的青色。
"给本宫拿下!"华贵妃厉喝,周宁海立刻扭住那宫女。
搜查后发现她指甲缝里藏着不知名粉末——若方才剪刀划破产褥,便会渗入肌理。
华贵妃怒极反笑:"好啊,连本宫的人都敢动。"她俯身握住安陵容的手,"妹妹放心,今日这永寿宫,一只蚂蚁也别想作乱!"
"娘娘再使把劲儿!"接生嬷嬷声音发颤,"看见头了!"
华贵妃来回踱步,鎏金护甲在廊柱上刮出数道白痕。
她忽然驻足,厉声喝道:"再去太医院催!"
一声嘹亮啼哭划破夜空。皇帝正是跟一众妃嫔这个时候进了景阳宫的门口。
接生嬷嬷抱着襁褓踉跄奔出:"恭喜皇上!是位健壮的小阿哥!"
皇帝垂眸,只见婴儿胖胖乎乎,让人看了心都软了。
"好,好。"皇帝龙颜大悦,指尖轻触婴孩面颊。
华贵妃立在屏风旁,鎏金护甲深深掐进掌心。
当年她失去的孩子若在世,也该是这个模样。一滴泪猝不及防砸在婴孩襁褓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皇帝看着华贵妃颤抖的背影,忽然道:"六阿哥的乳母,就由华贵妃亲自挑选。"他目光扫看向产房,又添了句:"宁嫔晋为宁妃,赐协理六宫之权。"
消息传到冷宫般的景仁宫时,皇后正对着铜镜梳发。梳齿突然折断,扯下几缕灰白的发丝。她盯着镜中自己狰狞的倒影,突然将胭脂盒砸向墙面——
殷红的胭脂粉泼洒开来,像极了产房里的血污。
六阿哥的降生,让永寿宫成了紫禁城最热闹的地方。
"姐姐,您看,他笑了。"安陵容抬眸,冲华贵妃柔柔一笑。
华贵妃正捧着金丝蜜枣羹进来,闻言立刻放下玉碗,凑到摇篮边。小小的婴孩果然咧开无牙的嘴,黑葡萄似的眼睛亮晶晶的,冲她"咿呀"一声。
"这小子,倒会讨人喜欢。"华贵妃嘴上嫌弃,手却诚实地接过孩子,摘下护甲,指尖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尖。
就看见六阿哥对着华贵妃,咯咯笑起来。
华贵妃眼里是一片慈爱。
夜深人静时,安陵容常独自守在摇篮边。她指尖泛起淡绿微光,在六阿哥周身游走。孩子睡得香甜,身体一看就是很康健。
华贵妃是越来越喜欢这小子了,每天都来看。
"这小子,怎么又胖了?"华贵妃抱着六阿哥,指尖戳了戳他肉乎乎的脸颊,语气嫌弃,眼底却满是宠溺。
六阿哥咯咯笑着,小手抓住她的手指,往嘴里塞。
"哎哟,可别咬,脏!"华贵妃赶紧抽回手,却见小家伙嘴一扁,眼眶瞬间蓄满泪水。
"……好好好,给你玩。"她无奈,只得摘下一枚护甲递过去。
安陵容在一旁绣着小衣裳,见状轻笑:"姐姐太惯着他了。"
"本宫乐意。"华贵妃哼了一声,低头逗弄孩子,"是不是呀,小没良心的?"
六阿哥咿咿呀呀地挥舞小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六阿哥满月宴上,甄嬛献上亲手绣的百子千孙被。华贵妃一把扯过,假意欣赏绣工,实则用护甲悄悄划过里衬——看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没有。
"莞嫔妹妹的女红越发精进了。"华贵妃笑得明媚,转头就让人把被子烧了。
什么都不能危害到我的六阿哥。
六阿哥百日时,己能摇摇晃晃地走路。他最爱揪华贵妃的珍珠流苏,每次得手就咯咯笑着往安陵容怀里钻。
"小没良心的!"华贵妃气得跺脚,"本宫天天给你带糖糕,倒不如你母妃一个笑!"
安陵容抿唇轻笑,暗中用藤蔓编成小马逗孩子玩。
每次华贵妃离开后,她才会轻轻抚过孩子的周身,木灵之气如春风拂过,悄无声息地强化他的体质。
六阿哥比寻常婴孩更康健,极少生病,连太医都啧啧称奇。
"这孩子,倒是个有福的。"华贵妃某日抱着他,忽然感叹,"从出生起就顺遂,连场风寒都没染过。"
安陵容垂眸浅笑。
六阿哥追着藤蔓蹒跚学步,一不小心扑进华贵妃香软的怀抱,留下个湿漉漉的口水印。
某一天,乳母端来一碗牛乳羹,安陵容眸光一凝,指尖在桌下轻点。
一缕木灵之气悄无声息地探入碗中,瞬息间,羹汤表面浮起一层极淡的青灰色——是慢性的毒药。
她不动声色地接过碗,指尖微动,毒素己被木灵净化。
"本宫来喂他。"华贵妃伸手要接。
"姐姐别急。"安陵容微笑,"这羹有些烫,我先试试。"
她假意舀了一勺,实则木灵之气己将毒彻底消解。六阿哥吃得香甜,浑然不知自己刚刚逃过一劫。
华贵妃瞥了她一眼,似有所觉,却未多言。
当夜,慎刑司的水牢里,多了一具宫女的尸体。
安陵容眼神冷凝,想着什么时候还回去。
皇帝来探望时,六阿哥正抓着毛笔乱画。墨迹晕染开来,竟隐约是"父"字轮廓。龙心大悦之下,又赏下一堆珍宝。
深秋午后,华贵妃抱着熟睡的六阿哥哼小曲,安陵容在旁绣肚兜。
窗外紫藤结了果,一颗颗豆荚在风中轻响,仿佛在笑。
"姐姐,您说这孩子长大了像谁?"
华贵妃低头端详那张小脸,突然笑了:"这倔脾气,活脱脱像他皇阿玛。不过这双眼睛..."她抬头看向安陵容,"像你,会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