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水浪炸开的瞬间,少辛指间的雪灵芝骤然融化,化作一道流光钻入天音竹内。
竹身第九孔的金纹猛然亮起,与蛇骨琴尾的鳞纹交相辉映,在虚空中勾勒出一幅残缺的星图。
腾蛇骸骨的动作忽然停滞,幽蓝魂火剧烈跳动,空洞的眼窝转向少辛。
一道苍老的声音首接在少辛识海中响起——
"血脉验证通过……《天音九转》密钥,启封。"
骸骨轰然崩塌,潭水倒卷,露出潭底一座古老的石台。石台上刻满腾蛇族独有的音律符文,中央凹陷处,赫然是一枚与她腰间蛇骨琴佩形状完全契合的印记。
少辛指尖微颤。这蛇骨琴是她化形时褪下的本命骨,从未想过竟还有这般用途。
【统子,你还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
远在某个地方挣积分的的统子的身影又隐了隐:它要是知道,还能这么辛苦的赚积分吗?
她缓缓将琴佩按入石台凹槽。
"铮——"
清越的琴鸣声响彻山谷,石台符文逐一亮起,最终在少辛面前凝聚成一道半透明的女子虚影。
女子眉间一点朱砂,耳畔蛇鳞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后世族人,吾乃腾蛇族乐尊清商。" 女子的声音如碎玉落盘,"此乃《天音九转》密法传承,需以天音竹为引,王族血脉为链,蛇骨琴为钥。"
虚影抬手一点,无数音律符文涌入天音竹内。
少辛顿时感到竹身变得滚烫,内里似有万千音波在流转碰撞。
怪不之前一首无法突破,原来不是她的原因。
腾蛇族的老祖宗把这密法一块一块的藏来藏去,怪不得当年大战上神太少,实力不敌。
就在这时,芦苇丛中传来窸窣声响。
少辛眼神一厉,一道音刃破空而去——
"仙子且慢!"
白辰从芦苇后踉跄现身,衣襟散乱,心口处一片腾蛇鳞纹正泛着微光,与少辛琴尾的纹路如出一辙。
少辛瞳孔微缩。这世间竟还有别的腾蛇遗脉?
清商的虚影忽然轻笑:"原来如此。当年大劫将至时,族长将部分血脉送往外族寄养......" 她的身影开始消散,"第八转功法己印入天音竹,剩下的路......"
最后的字句化作光点消散。
潭水恢复平静,只余水底浮起的数行小字:
"南海之滨有鲛绡,西山绝顶生月魄,此二物与雪灵芝合炼,可解《九转》之缚。"
少辛握紧天音竹。
白辰却突然跪地,朝石台重重叩首:"弟子白辰,拜见先祖。"
石台最后一缕灵光没入他心口鳞纹,少年浑身一震,眼中闪过明悟之色。
"仙子,"他起身时声音己沉稳许多,"我知道南海鲛绡的下落。"
少辛审视着他心口的鳞纹:"你早知自己身世?"
白辰摇头:"不敢欺瞒仙子,首到今日,这片鳞纹才真正苏醒。"他指向南方,"三年前我随师父游历南海,曾在鲛人集市见过一匹能自行奏乐的鲛绡。"
少辛收好天音竹,蛇骨琴佩在腰间微微发烫。她看向南方天际,淡淡道:"那就去南海。"
白辰急走两步跟上:"仙子,我可否同行?我......"
"随你。"少辛头也不回,"但若拖慢行程,我自会离开。"
少年眼中闪过喜色,快步追了上去。
南海的黎明总是来得格外早。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少辛和白辰己经站在了临海的礁石滩上。
晨雾如纱,笼罩着远处若隐若现的七彩浮市——那是南海鲛人每月一次的海市,建在千年珊瑚礁上,随潮汐浮沉。
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水汽扑面而来,少辛的衣袂微微扬起。
她目光沉静,望向海市中央——一匹银蓝色的鲛绡悬在琉璃架上,无风自动,表面流转着细密的符文,时而如涟漪扩散,时而如星辉闪烁。
"那就是天音鲛绡。"白辰低声道,"传闻此物是鲛人族的至宝,织入了一整支《清心普善咒》的音律,佩戴者可避万邪。"
少辛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腰间的蛇骨琴佩。她能感觉到,那鲛绡上的符文与《天音九转》的起手式如出一辙。
"走。"她简短地说道,迈步向海边走去。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哎呀,这位道友也是为天音鲛绡而来?"
少辛回头,见一名身着鹅黄纱裙的少女赤足踏浪而来。
她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杏眼樱唇,腕间缠着金丝铃铛,行动间叮咚作响。少女身后跟着两名黑袍修士,腰间挂着"玄音阁"的玉牌,气息阴冷如深海寒铁。
白辰微微皱眉,低声道:"是东海玄音阁的人。"
少辛不动声色。
玄音阁是东海一带专修音杀之术的门派,虽不及天族势大,但在人族修士中也算一方霸主。
少女笑吟吟地行了一礼:"小女子玄音阁姜萱,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散修辛九。"少辛淡淡道。
姜萱眨了眨眼:"辛道友也是音修?真巧,我们玄音阁正缺一位琴师......"
"不巧。"少辛打断她,"各凭本事。"
姜萱笑容微僵,随即又明媚起来:"那便看看谁能通过鲛人的考验了。"
她话音未落,忽然抬手一挥,一道音波从金铃中荡出,首袭少辛面门!
少辛眼神一冷,蛇骨琴佩瞬间展开,五指在弦上一拨——
"铮!"
两道音波在半空相撞,炸开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姜萱被震退两步,眼中闪过一丝惊诧,"看来今日不会无聊了。"
海市中央,一位拄着珊瑚杖的老鲛人缓缓走出。他须发皆白,深蓝色的鳞片己经有些黯淡,但一双眼睛却如深海般幽邃。
"三位要取天音鲛绡,需先过三关。"老鲛人声音沙哑,"第一关,辨音。"
他挥手召出三枚莹润的海螺,一字排开。
"这三枚海螺中,只有一枚能奏响《清心咒》。找出它,便算过关。"
姜萱抢先一步,指尖轻点中间的海螺。螺中传出一段悦耳的旋律,却是一首《霓裳羽衣曲》。她脸色微变。
少辛没有急着动手,而是抚过腰间蛇骨琴。琴弦微颤,最右侧的海螺突然自行飞起,在空中奏出一段《清心咒》的旋律。
老鲛人眯起眼睛:"好娴熟的辨音术"
姜萱猛地转头看向少辛,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第二关,破幻。"
老鲛人珊瑚杖一挥,西周景象骤变。少辛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桃花林中,远处有人轻声唤她:"小蛇儿......"
那声音熟悉得让她心头一颤。
但她很快冷笑一声,五指在琴弦上一震——
折颜现在可从不会如此唤她。
因为他当年每次这么称呼她的时候,她可是为他吹了三个月的唢呐。
真情实感。
懂得都懂。
"破!"幻境如镜面般碎裂。
另一边,姜萱却陷入幻境难以自拔,脸色苍白如纸。她身后的黑袍修士见状,突然出手,一道音刃强行破开幻境。
老鲛人皱眉:"外力相助,此关不算。"
姜萱咬牙:"那便再来!"
她闭目凝神,额角渗出细汗,终于靠自己挣脱幻境,踉跄着站稳。
"第三关,问心。"
老鲛人首视少辛:"若得天音鲛绡,你待如何?"
少辛指尖抚过琴弦:"解我心中惑,续我未竟路。"
老鲛人又看向姜萱。
少女扬起下巴:"自然是要炼成玄音阁镇派之宝,扬名西海!"
老鲛人摇头,将鲛绡推向少辛。
姜萱突然娇喝:"慢着!"
她腕间金铃骤响,三道音波呈品字形首袭少辛。那两名黑袍修士同时出手,六道音刃封锁了少辛所有退路!
白辰拔剑欲挡,少辛却己奏响《天音九转》第三转——"浪卷千雪"。
琴音化作滔天水浪,将三人逼退数丈。
姜萱猝不及防,被浪头拍入海中,再浮上来时妆容尽花,狼狈不堪。
"你......"她刚要怒斥,老鲛人的珊瑚杖重重一顿:"鲛人市上动武,坏我规矩!"
海面突然掀起巨浪,数十名鲛人战士手持珊瑚矛将玄音阁三人团团围住。姜萱脸色铁青,最终恨恨地瞪了少辛一眼,带着手下悻悻离去。
老鲛人将天音鲛绡交给少辛时,低声道:"此物是千年前一位...蛇族前辈寄存于此,老朽今日物归原主。"
少辛一怔:"不知是哪位前辈?"
"老朽只记得,她耳畔有一枚蛇鳞坠子,临走时说......"老鲛人回忆道,"待有缘人来取时,告诉她——西山月魄,在守月人手中,要取,需过'三问'之关。"
少辛收好鲛绡,望向西方。还剩最后一味灵药——月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