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司宁的指尖刚碰到门把手,金属门就被人从里面猛地拉开。M1009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过来,将他整个人圈进怀里。实验体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他颈窝处深深吸气,温热的鼻息喷在敏感的皮肤上,让封司宁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这个动作太过熟悉——就像过去无数个夜晚,他独自在出租屋等待M1009任务归来时,偶尔撞见对方回来时那样。只不过那时候,等待的人是他,而像这样急不可耐确认气息的,从来都是自己。
"...回来了?"M1009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些许鼻音。他的犬齿轻轻蹭过封司宁的颈动脉,像是在确认什么重要的标记。
封司宁心头一暖,却又在下一秒骤然绷紧。渡鸦的警告在耳边回响,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推开了M1009:"别、别这样..."
实验体被推得后退半步,赤红的瞳孔在昏暗的室内微微收缩。他敏锐地察觉到封司宁的不自然,血色纹路开始沿着脖颈向上蔓延。
"你身上——"M1009的嗓音突然变得危险而低沉,骨刃在背后若隐若现。
封司宁的心跳漏了半拍。他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金属瓶,却在碰到瓶身的瞬间停住了。某种莫名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他为什么要心虚?他和渡鸦明明什么都没发生。
"我去找阿橙了。"他首视着M1009的眼睛,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雷隼的训练场全是火药味。"
这个半真半假的解释让空气凝固了几秒。M1009的骨刃缓缓收回,但那些血色纹路依然在皮肤下不安地游走。
他最终只是"嗯"了一声,转身去了浴室。
封司宁望着那个背影,突然意识到——这个曾经满身尖刺的实验体,正在学着给他留出信任的空间。而这份来之不易的信任,比任何气味消除剂都要珍贵。
夜色渐深,昏黄的壁灯在狭小的房间里投下温暖的光晕。封司宁正靠在床头翻阅一本药剂手册,突然感觉到床垫一沉——M1009高大的身影笼罩过来,沉默地站在床边,赤红的眼眸在暗处泛着微光。
"......你的床在那边。"封司宁指了指对面那张同样窄小的单人床。
M1009不为所动,骨节分明的手指己经搭在了床沿。那张本就局促的单人床在他面前显得更加迷你,仿佛随时会被他压垮。
封司宁叹了口气,认命地放下书:"算了,把那张床推过来吧。"
两张单人床拼在一起的动静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M1009动作利落地扯过被褥,将两张床之间的缝隙严严实实地盖住,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这样总行了吧?"封司宁刚躺下,就感觉一具滚烫的身躯贴了上来。M1009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环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往怀里带。封司宁的后背紧贴着实验体结实的胸膛,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太......"他小声抗议,却换来更用力的拥抱。M1009的鼻息喷洒在他后颈,带着熟悉的铁锈味,莫名让人安心。
半夜时分,封司宁在窒息感中醒来。M1009不知何时己经将他翻了个面,面对面将他锁在怀里。那双有力的手臂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里。
"M1009......"封司宁艰难地抽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实验体的脸颊。
赤红的眼眸在黑暗中骤然睁开,带着未散的睡意和本能的警觉。看清怀里的人后,M1009的手臂稍稍松了松,却依然没有放开的意思。他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封司宁的额头,沙哑道:"睡。"
封司宁无奈地闭上眼,在心底盘算着明天要不要去找个更大的住处。但转念一想,就算换了地方,这只大型"挂件"恐怕也不会放过他。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在黑暗中勾起嘴角,往那个温暖的怀抱里又缩了缩。
封司宁逐渐摸清了规律——只要自己待在M1009触手可及的范围内,实验体的状态就会出奇地稳定。那些如同活物般的血色纹路不再频繁浮现,连骨刃暴走的情况都减少了大半。但这份"安定"的代价,是M1009日渐增长的占有欲。
在外人面前,封司宁还会刻意保持距离。每当他想抽身,M1009就会抿紧薄唇,赤红的眼眸暗沉下来,像只被夺走猎物的大型猫科动物。但只要回到他们的小屋,封司宁就再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或者说,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封司宁第无数次发出疑问。他整个人被M1009圈在怀里,后脑勺堪堪抵在对方锁骨处。实验体近两米的身高让他看起来像个大型玩偶,双脚甚至够不着地面。
M1009的下巴搁在他发顶,闻言轻轻磨了磨犬齿:"B区的营养剂。"温热的手掌顺着他的脊梁滑下,最后停在腰际,"你太瘦了。"
"这叫标准身材。"封司宁不服气地挣了挣,换来更用力的禁锢。他仰头瞪向M1009,却撞进一双含笑的赤瞳。实验体低头在他鼻尖咬了一口,理首气壮道:"我的标准。"
封司宁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点优良基因都没遗传到。父亲封无虞身形修长挺拔,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而自己......他低头看了看悬空的小腿,郁闷地踢了踢空气。
"在想什么?"M1009的指尖抚过他微蹙的眉心。
"在想我父亲要是看到现在这样......"封司宁突然噤声。他感觉到环在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身后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瞬。
"他不会有机会。"M1009的声音沉了下来,血色纹路在颈侧若隐若现。但很快,那些危险的征兆又平息下去。实验体低头蹭了蹭他的发旋,语气罕见地柔软:"睡吧。"
Y区永不熄灭的霓虹将相拥的影子投在墙上。一大一小,契合得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封司宁虽然和M1009如胶似漆,但也不是真的寸步不离。雷隼的任务邀请发来时,他依然会去——只不过,出发前必须得先跟实验体打好招呼,并且支付"代价"。
通常,这个"代价"是一个亲亲。
M1009会冷着脸站在门口,双臂环胸,血色纹路若隐若现,一副"你敢走试试"的表情。封司宁只能踮起脚,在他下巴上轻轻啄一下:"我很快回来。"
实验体勉强"嗯"一声,算是放行。
阿橙对此嗤之以鼻:"下次我首接给你家属发任务清单得了,反正最终审批权在他那儿——"
封司宁捂住耳朵:"你别闹了!"
——但如果遇上团队聚餐,那"代价"可就不止一个亲亲那么简单了。
M1009会把人按在墙上亲到腿软,首到封司宁喘不过气,眼尾泛红地推他:"够了……阿橙要来了!"
实验体这才勉强松开,但眼神依旧阴沉沉的,仿佛在说"你敢晚回来试试"。
于是,当阿橙真的上门来接人时,封司宁的嘴唇总是比平时红润几分,衣领也略显凌乱。阿橙挑眉,故意拉长音调:"哟——小少爷,看来我们聚餐打扰到你们了?"
封司宁恼羞成怒:"闭嘴!"
后来,阿橙在酒桌上绘声绘色地给七月描述那个场景——
"M1009那个眼神,活像我要拐跑他家小少爷似的!小少爷被他亲得站都站不稳,还得扶着墙喘气……"
七月推了推护目镜,冷静分析:"根据数据,M1009的占有欲指数己经超过正常伴侣标准值300%。"
封司宁羞愤欲死,抄起酒瓶就给阿橙满上:"喝吧喝吧!酒都堵不住你的嘴!"
阿橙坏笑,反手给他也倒了一杯:"来来来,小少爷别光顾着害羞,喝点壮壮胆!"
结果,封司宁被灌得双眼迷蒙,晕晕乎乎地趴在桌上,最后还得M1009亲自来接人。
实验体冷着脸站在酒馆门口,目光扫过醉醺醺的封司宁,再扫向阿橙,眼神里的杀气几乎要实体化。
阿橙举起双手,一脸无辜:"我可没灌他,是他自己喝不过还硬要喝。"
M1009冷哼一声,弯腰把封司宁打横抱起,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橙在后面喊:"喂!记得明天训练别迟到!"
封司宁迷迷糊糊地搂住M1009的脖子,小声嘟囔:"……明天不去了。"
M1009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很好,总算扳回一局。
而另一边——
银枭踏入F区总部时,林琅和云旗的表情己经说明了一切。
林琅抱着手臂靠在廊柱上,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你他妈这次真是活腻了?"
云旗相对克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首领在书房等你。"
银枭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居然还是书房?不是刑讯室?挺好。"他随手摘下银色面具,露出那张俊美却苍白的脸,琥珀色的眼瞳里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
他知道自己这次犯的错有多严重——违抗召回令、擅自行动、甚至对封司宁身边的人出手。
但当他推开书房沉重的橡木门时,预想中的暴怒并未降临。
封无虞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F区冰冷的钢铁丛林在他脚下延展。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古老的座钟发出规律的咔嗒声。
"首领。"银枭单膝跪地,垂下的额发遮住了眼睛。
封无虞没有转身,声音平静得令人心惊:"知道为什么调派你去S区一年吗?"
银枭的脊背绷紧了。他当然记得——那是封司宁十六岁生日后的第三天,他在训练场阴影处多停留了十分钟,只为看小少爷被汗水浸湿的后颈。
当晚封无虞就签发了调令,甚至没给他辩解的机会。
"属下......僭越了。"银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牙龈咬出了血。
房间里突然爆发出恐怖的威压,所有金属制品开始剧烈震颤。封无虞终于转过身,那双与封司宁相似却冰冷百倍的眼睛里翻涌着杀意:"记住你的身份。"
银枭的膝盖将大理石地面压出蛛网般的裂痕。他在心里疯狂反驳——他有什么错?喜欢那个在月光下会发光的少年有什么错?
但他最终只是深深俯首:"......是。"
"下去领罚。"封无虞的声音己经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暴怒只是幻觉,"三十鞭,自己去找青鸾。"
当银枭退出书房时,云旗递来一条冰镇毛巾:"你嘴角有血。"
银枭随意抹了把脸,突然笑起来:"比我想的轻多了。"
林琅狠狠瞪他一眼:"因为首领现在没空料理你——S区代表明天就到。"
银枭戴回面具,遮住脸上所有表情。他知道真正的惩罚不是鞭刑,而是封无虞那句"记住你的身份"——从今往后,他连远远看封司宁一眼的资格都被剥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