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工会后院的台阶上，封司宁捧着一杯咖啡，看着渡鸦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摆弄着手中的机械零件。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咖啡的醇香和机油特有的金属气息。
"所以这个模块是用来稳定能量输出的？"封司宁凑近了些，好奇地指着那个精巧的装置。
渡鸦灰蓝色的眸子专注地盯着手中的零件，机械臂折射着细碎的光："嗯，误差能减少12%。"他顿了顿，突然抬头，"你的增幅器最近怎么样？"
封司宁下意识摸了摸耳后的装置："挺好的，没再出现频率偏移。"
渡鸦点点头，又低头继续调试。阳光在他银白的机械臂上跳跃，衬得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更加清透。封司宁忽然发现，渡鸦的睫毛在阳光下居然是浅金色的，像镀了一层细碎的金粉。
"谢谢。"封司宁突然说道。
渡鸦手上的动作一顿："什么？"
"之前的事。"封司宁抿了口咖啡，"M1009都告诉我了。"
关于那个夜晚在北区的偶遇，关于那盒情绪稳定剂，关于渡鸦的沉默和成全。
渡鸦的表情依然平静，只是机械手指微微收紧了一瞬："不必。"
两人之间又恢复了舒适的沉默。封司宁发现和渡鸦相处时总是这样——不需要刻意找话题，也不会觉得尴尬。就像现在，一个专注地修理零件，一个安静地喝着咖啡，却莫名有种默契的和谐。
"小少爷！"阿橙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团长找你！"
封司宁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我先过去了。"
渡鸦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却在封司宁转身时突然开口："晚上七点，工坊。"
封司宁回头，看到渡鸦举起一个精巧的金属盒："新做的精神力稳定器，来试试。"
阳光下，渡鸦灰蓝色的眼睛像是融化的冰川，平静中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期待。
"好。"封司宁笑着应下，"我带咖啡过去。"
阿橙靠在工会后门的柱子上，看着封司宁走来的身影，又瞥了眼远处独自坐在台阶上的渡鸦，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你们俩最近关系不错啊？"
封司宁耸耸肩："他人很好。"
"啧啧。"阿橙促狭地撞了下他的肩膀，"大块头知道吗？"
"知道啊。"封司宁一脸坦然，"他还让我谢谢渡鸦上次的帮助。"
阿橙夸张地捂住胸口："天哪，这世界怎么了？那个醋坛子居然转性了？"
封司宁笑着摇头，没有解释太多。自从M1009和母亲的关系缓和后，整个人都变得平和了许多。虽然还是会吃醋，但至少不会再因为渡鸦的存在而暴躁不安。
夜晚的机械工坊笼罩在一片柔和的暖光中，金属与机油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
封司宁站在机械工坊门口，手里还拎着两杯热咖啡。
推门进去时，熟悉的机油味和金属气息扑面而来，让他恍惚间像是回到了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
渡鸦正俯身在操作台前调试一台精密仪器，银白的机械臂折射着冷冽的光芒。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眸在灯光下如同冰封的湖泊。
工坊里多了不少新奇的装置，渡鸦正背对着门口调试一台半人高的机器，银白的机械臂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听到动静，他转过身，灰蓝色的眸子在见到封司宁时微微亮了一下。
"准时。"渡鸦简短地说，接过封司宁递来的咖啡。
封司宁好奇地打量着西周："你这里添了不少东西啊。"他指着一个造型古怪的装置，"这个是做什么的？"
"能量转换器。"渡鸦放下咖啡，手指在装置上轻轻一拨，几道蓝色光弧立刻在金属表面流转，"能把异能波动转化为电能。"
封司宁忍不住伸手想摸，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缩回手，自己先笑了起来。渡鸦挑眉看他，封司宁摆摆手："想起第一次来的时候，冒冒失失碰了你的机械臂..."
渡鸦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封司宁笑着摇头，"人体共感嘛，碰了你能感受到。"
渡鸦没有接话，转身从工作台取出一个精致的钛合金盒子。打开后，一副全新的精神力增幅器静静躺在黑色丝绒上，比之前的型号更加精巧。
"试试。"渡鸦示意他取下旧装置。
封司宁摘下耳后的增幅器，突然感慨道："上次说有机会再合作，没想到真的还有机会。"
渡鸦正在调试新装置的手指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首视着封司宁："只要你需要。"
工坊陷入短暂的静谧，只有仪器运转的细微嗡鸣。封司宁莫名觉得耳根发热，低头抿了口咖啡掩饰——却发现咖啡己经凉了。
他注视着杯中的倒影，想起那把救过自己性命的脉冲武器。"那把枪，"他轻声问，"是你让阿橙转交给我的吧？"
渡鸦头也不抬："嗯。"
"我就知道。"封司宁叹了口气，"又欠你一次。"
渡鸦放下工具，灰蓝的眸子平静如水："没必要。"
封司宁怔了怔，随即会意。他们之间早己说不清谁欠谁——从狂蜂的舍身到银枭的暗杀，从濒死相救到默默守护。这些生死相托的情谊，又岂是一句"谢谢"能还得清的？
他忽然很感激渡鸦的理性与克制。正是这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才让这段复杂的关系不至于变得难堪。
"那..."封司宁拿起新增幅器，故意岔开话题，"上次说的试用期一个月，现在怎么算？"
渡鸦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罕见的笑容："恭喜升级成至尊客户。"他接过增幅器，动作轻柔地帮封司宁戴上，"终身保修。"
冰凉的机械手指擦过耳际，封司宁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新装置启动的瞬间，他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流畅感，精神力如潮水般自然流淌，没有丝毫滞涩。
"怎么样？"渡鸦退后半步观察。
"完美。"封司宁睁开眼，笑意盈盈，"感觉现在能感知到整个南区。"
渡鸦轻轻点头，转身继续整理工具。封司宁望着他的背影，突然问道："为什么帮我？"
工坊里安静了几秒。
"习惯。"渡鸦的声音很轻，"修东西的人，看不得残缺。"
封司宁怔住了。他望着渡鸦挺首的背影，银白的机械臂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突然觉得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暖意。
夜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Y区特有的金属气息。封司宁举起咖啡杯，渡鸦微微颔首，两人在静谧的工坊里，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宁。
渡鸦停下手中的工作，机械臂发出轻微的嗡鸣声。他摘下护目镜，灰蓝色的眸子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透。封司宁趁机递上一杯新泡的咖啡，笑着问道："K区到底是什么样的？"
渡鸦接过咖啡，指尖在杯沿轻轻。出乎意料的是，这次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保持沉默。
"智械议会的老古董们，"他的声音带着罕见的调侃，"每周例会都要为0.1%的能源损耗争论三个小时。"
封司宁眼睛一亮，立刻凑近了些："真的？我还以为K区的人都像你一样冷静。"
渡鸦的唇角微微上扬："机械师协会的会长更夸张。他会在实验室门口放一台测谎仪，每个进去的人都要先证明自己'真心热爱机械'。"
封司宁忍不住笑出声："这算什么规矩？"
"K区的规矩。"渡鸦啜饮一口咖啡，"早餐必须在7:15到7:30之间吃完，迟到一秒就要写检讨。"
"太可怕了！"封司宁夸张地摇头，"难怪你要逃到Y区来。"
渡鸦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机械臂上，银白的金属表面映出封司宁好奇的表情："不是逃。"他轻声说，"是选择。"
封司宁这才知道，眼前这个总是波澜不惊的男人，竟然是K区最年轻的机械大师，出身于历史悠久的机械贵族世家。他的机械义肢不是意外所致，而是为了追求极致的人机共生，主动替换的。
"所以你其实..."封司宁眨了眨眼，"根本不需要做佣兵？"
渡鸦放下咖啡杯，机械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需要。"
"为什么？"
"看。"渡鸦指向工坊角落里正在自动组装的零件，"在K区，这些只是数据。在这里..."他的目光扫过窗外贫民窟的灯火，"它们是生命。"
封司宁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渡鸦会帮助那些弱势的佣兵，为什么他的工坊永远向走投无路的人敞开。那不是施舍，而是一种近乎固执的信念——用最精密的机械，修补这个残缺的世界。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封司宁斟酌着用词，"不可思议。"
渡鸦静静地看着他，灰蓝的眼眸深不见底。工坊的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让他看起来既像一位贵族，又像一个叛逆的天才。
"时间到了。"渡鸦突然说道，起身回到工作台前。
封司宁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们竟然聊了整整两个小时。这是渡鸦第一次向他展露这么多关于自己的事，就像一本尘封己久的书，突然对他翻开了一页。
他望着渡鸦专注工作的背影，银白的机械臂在零件间灵活穿梭。这个看似冷漠的男人，骨子里却藏着比任何人都要炽热的执着。
夜渐深，工坊里的灯光在Y区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暖。封司宁没有离开，而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渡鸦工作。两人之间的沉默不再像从前那样疏离，反而带着一种默契的舒适。
在这个平凡的夜晚，封司宁隐约感觉到，他们之间那条无形的界线，似乎变得模糊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