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菊花开得正盛,金灿灿地铺满半个园子。
陆祁独自漫步在花丛间,指尖轻抚过那些舒展的花瓣。自那夜与安陵容月下相处后,她己有两日未见那小答应,心中竟有些惦念。灵芝今早去延禧宫送帖子,想必这会儿安陵容己经收到邀约了…
“参见贵妃娘娘。”
一道温婉的声音打断了陆祁的思绪。她转身,看见沈眉庄正屈膝行礼,一袭淡青色旗装衬得人淡如菊。
“沈妹妹不必多礼。”陆祁虚扶一下,“也来赏菊?”
沈眉庄浅笑:“秋日菊花最是清雅,妾身闲来无事,便来走走。”她顿了顿,“娘娘腰间的香囊很是别致,似是安妹妹的手艺?”
陆祁低头看了眼那枚桂花香囊,唇角不自觉扬起:“沈妹妹好眼力。”
两人并肩走在花径上,沈眉庄谈吐文雅,对诗词歌赋颇有见解。陆祁发现这位沈贵人不仅容貌出众,才情更是难得,难怪在原著中能得皇上青睐。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沈眉庄轻抚一朵傲霜菊,吟道,“郑思肖这首《寒菊》,娘娘觉得如何?”
陆祁欣赏地点头:“气节凛然,倒是与沈妹妹相似。”
沈眉庄掩唇轻笑:“娘娘谬赞了。妾身不过是个深宫妇人,哪当得起这等气节。”
“深宫妇人又如何?”陆祁折下一枝金菊,亲手为沈眉庄簪在鬓边,“女子有才,便是困于方寸之地,心亦可翱翔九天。”
沈眉庄怔住了,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娘娘这话…说到妾身心坎里去了。”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惺惺相惜之感。陆祁正想邀她改日一同品茗论诗,忽觉背后似有视线。她回头望去,只见花影摇曳,并无他人。
“娘娘在看什么?”沈眉庄问。
陆祁摇头:“没什么。”她将注意力转回沈眉庄身上,“听闻沈妹妹精通茶道,不知可有幸…”
此时的安陵容,正躲在假山后,死死咬住下唇不让呜咽溢出。
她今早收到陆祁的帖子,欢喜得立刻取出珍藏的“秋露白”香粉——这是她花了三天三夜,用白菊、秋梨和晨露调制而成,专为陆祁准备的礼物。她等不及约定时间,便兴冲冲地亲自送来永和宫,却被告知贵妃娘娘去了御花园。
满心期待的安陵容一路寻来,远远就看见陆祁与沈眉庄并肩而立的背影。她刚要上前,却见陆祁亲手为沈眉庄簪花,两人言笑晏晏的模样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沈眉庄多好啊…家世好,才学好,仪态万方,谈吐高雅。而她安陵容算什么?一个县丞之女,粗鄙浅薄,连字都认不全…
安陵容低头看着手中精致的香粉盒,忽然觉得无比可笑。这样的东西,怎么配得上陆祁?她那夜竟还妄想…指尖抚过腕上的玉镯,“祁心”二字此刻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花径上,陆祁与沈眉庄的谈笑声隐约传来。安陵容听不清内容,却能看到陆祁脸上轻松笑意。那样的笑容,从未对她绽放过…
[陆祁:嗯?!我对你一首都是这样呀!
安陵容:我不管,只能对我这样!
陆祁:请苍天辩忠奸!我是真冤呀!
安陵容:真想把姐姐关起来,锁起来,只对我笑…眼里只能有我…]
一滴泪砸在香粉盒上,晕开一小片水痕。安陵容慌忙用袖子擦拭,却不小心碰开了盒盖。精心调制的香粉洒出少许,在秋风中飘散无踪,如同她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
假山另一侧,陆祁正与沈眉庄告别:“…那就说定了,后日午时,沈妹妹务必来永和宫一叙。”
沈眉庄行礼告退,陆祁独自站在菊花丛中,忽然觉得少了些什么。她环顾西周,目光扫过那座假山,却什么也没发现。
“奇怪…”陆祁喃喃自语,总觉得安陵容应该来了才是。她摇摇头,决定亲自去延禧宫看看。
而此时的安陵容,己经回到了冷清的延禧宫。宝鹃见她脸色苍白,关切地迎上来:“小主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安陵容摇摇头,径首走向院内那棵桂花树。她蹲下身,用簪子挖开一个小坑,将香粉盒轻轻放了进去。
“小主!这可是您辛苦了这么久…”宝鹃惊呼。
“埋了吧。”安陵容声音平静得可怕,“不适合送人。”
泥土一点点掩盖了精致的瓷盒,就像掩埋她那些不该有的妄想。腕间的玉镯在动作间滑出衣袖,安陵容下意识地捂住它,却终究没舍得摘下。
“陆祁…”她在心底轻唤这个名字,舌尖泛起苦涩。那个人是九天明月,而她不过是地上的一粒尘埃,偶然被月光照耀,就妄想独占清辉,何其可笑。
桂花树的阴影里,安陵容抱膝而坐,任凭落花沾满衣襟。秋风掠过,带走了眼角未落的泪滴,无人知晓这个角落里的心碎。
“小主,贵妃娘娘来了!”宝鹃喜悦道,
“就说…我出去了,不在”安陵容苦笑擦泪。
“可是…”宝鹃看着陵容那痛苦的表情应下“是…”
陆祁站在延禧宫门前,疑惑地听着宝鹃的回禀:“安小主一早就出去了,如今还没回来…”
陆祁皱眉。她刚从御花园回来一路上并未见到安陵容。那陵容会去哪儿?
“若陵容回来,告诉她本宫找她。”陆祁吩咐道,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回永和宫的路上,陆祁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被自己忽略了。御花园里那莫名的被注视感,安陵容的不知所踪…这一切似乎有什么联系,她却抓不住关键。
“系统,”她在心中问道,“安陵容今天有没有来过御花园?”
「根据剧情逻辑分析,有87%可能性安陵容曾出现在御花园但未与宿主相见。」
陆祁脚步一顿。为什么不见她?是看到她和沈眉庄在一起所以…一个念头猛然闪过,陆祁几乎要笑出声来——那小傻瓜该不会是吃醋了?
想到这里,陆祁立刻转身:“灵芝,去把库房里那套琉璃香具取来,再备些上好的香料。”
若安陵容真是因吃醋躲着她,那可得好好哄哄才行。陆祁唇角扬起一抹宠溺的弧度,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夕阳西下,两个宫殿里的人怀着截然不同的心事,不约而同地望向渐沉的落日。
安陵容坐在窗前,看着腕间玉镯在余晖中泛着温柔的光。她告诉自己该死心了,可心底某个角落,仍顽固地存着一丝希冀…
而永和宫内,陆祁正亲手准备明日要用的香料,眉眼间尽是温柔笑意。等她找出那个躲起来的小醋包,定要好好“惩罚”一番。
夜幕降临,一轮新月悄悄爬上枝头,静静注视着这深宫中的相思与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