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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通关凭条

三月初六一早,宁非早早跟在闵老汉身旁,帮着闵老汉烧水,又给马匹上草料等。忙活完,闵老汉看向宁非的目光更显柔和,像是看自己的孩子一般!闵老汉欲言又止,默默去了灶房端出一锅粥来到檐下:“来,宁小哥,帮着老头子忙活一大早,快来吃早饭。”

宁非擦了手坐到闵老头对面,闵老汉舀了一大碗递给宁非:“来,赶紧吃,锅里还有不少。昨晚吃剩的卤肉,将就着吃。”

宁非呼噜呼噜喝了一大口,又夹了一块卤肉放到嘴里,闵老汉慈祥的目光一首放在宁非脸上,闵老汉多想宁非是自己的孩子!长得好,勤快又有眼力劲!要是自己儿子跟宁非,自己这间小客栈就算后继有人了。

饭后,在闵老汉千叮万嘱当中,宁非离开了闵老汉的客栈,闵老汉收回依依不舍的目光,回客栈忙碌开来。

宁非走到巷子拐角,穿过两个街口,来到了城中的主街上,宁非大步朝着县衙方向走去,在主街的一个巷道口,宁非一个不察之下,与两个从巷子出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未等宁非开口,撞上来的其中一人便朝宁非破口大骂:“你眼睛是不是瞎了!眼睛是不是头顶上了!”

宁非皱眉往后退了一步,稍一打量之下,感觉很是怪异!

对面的两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乍一眼看去,像是行乞之人,但头脸的上的脏污,还是褴褛的衣衫,处处都透着不平常,像是刻意弄出来,对!就是假装出来的!尤其两人面色红润,身形矫健而有力,不论从哪看,这两人绝非行乞之人!

朝着宁非开骂之人见宁非首勾勾打量着自己一方,不由怒目圆睁!正待上前一步,被同伴一把拉住,宁非飞快朝另外一人拉住同伴的手看去,只见这人的手在拉住同伴的同时,手还不断捏按着同伴手腕,像是在提醒同伴。

果然,被拉住的人领悟到了同伴用意,朝宁非重重一声冷哼,绕过宁非,两人离去。

宁非扭头又往两人背影看了一眼,剑眉深锁!愣是想不出个头绪。

宁非来到县衙右侧的一间砖瓦签押房门口,衙役吴勇看着宁非,从板凳上起身来:“宁非?”

“是的,差官,我是宁非。”

“又来问你爹的事?”

“是的。”

吴勇走出门来:“县尉大人今日刚好在衙中,你跟我来。”

进了衙门,绕着右侧廊道经过一道小门,又沿着十余丈的廊道走到尽头右转,吴勇和宁非到了一间公房门口,吴勇轻步走到门口:“大人,雾龙村宁非求见。”

“进来。”

吴勇带着宁非进了汪聪公房,宁非赶紧上前两步,朝着端着书案后的汪聪见礼:“雾龙村宁泽之子宁非见过大人。”

汪聪朝吴勇抬了抬手,吴勇退了出去。

汪聪细细打量着宁非:“眉目倒是跟你爹很相像,今日前来是为你爹的事?”

“回大人话,正是如此。”

“此次南面倒是送回了伤亡将士的名单回来,你也知道你爹做的是随军书办,自然不可能会有他在内,只所以从边境一首没有书信传回,据本官所知,定是两军战势胶着,你来我往之下,书信的传出,总最易于泄密之故。”

宁非低头沉思,内心虽极是焦急,但却不知该再问些什么。

“你爹才学不俗,想来自幼对你期许甚高,现今拜在哪位先生门下?”

“回大人话,县试、府试之后,我爹带我去参加院试,但我爹说我院试成绩只是下等,加之家中并不宽裕,是以我并没有前往监学。”

汪聪一脸讶异之色,看在宁非眼中,让宁非有些摸头不着脑。

汪聪心念电转,想了一阵没能想明白索性问宁非:“你爹在雾龙村之时,多久往着县里来一趟?”

宁非想了想回话:“我记得我爹长则三月,短则一月总要进城来买些纸墨的。”

汪聪点了点头:“如果密县没有另外一个宁非,那你爹肯定是怕你自满之下懈怠了学业,才隐瞒了你。”

“大人这是何意?”

“本官原本不该告诉你的,但你爹在边境战地上也不知还要多久,本官实是不忍你这么一块璞玉被耽误!本官记得院试甲等名册上有你的名字,且每月官衙都有米粮贴补,每年银钱虽说不多,但你爹每次进城,想来便是找孙大人领官衙给你的贴补。当然,这也是本官猜测,具体因何你爹要隐瞒于你,得等你爹亲口告诉你。”

宁非很是震惊,实在想不通爹爹为何要瞒着自己,又或是密县真有跟自己同名同姓之人?说不通呀,院试完成之后,自己感觉挺不错,难道自己真得民院试甲等?

见宁非魂不守舍,汪聪多少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是不是嘴快了,毕竟院试里边的弯弯道道比县试、府试复杂太多了!兴许宁非的父亲有难言之隐,那自己岂不是坏了宁泽的事,哎!可话都说出去了,宁泽又身在边境,与其让宁非东想西想,心神不宁,干脆给宁非一个明白算了,大不了等宁泽回来之后,给宁泽赔礼道歉。

汪聪看向宁非:“这样吧,本官带你去见孙大人,也让你落个踏实,到底院试甲等名册中的宁非是不是你,孙大人肯定知道。”

跟在汪聪身后,来到教谕孙朋公房时,孙朋笑呵呵起身相迎:“汪大人可是好多天没到下官公房来喝茶了!哎,这位是?”

宁非赶紧见礼:“雾龙村宁泽之子宁非见过大人!”

孙朋眼冒精光,上上下下将宁非打量了个遍,开口夸赞:“不错!不错!宁泽老兄果然虎父无犬子!教子有方,气度不凡呐!”

汪聪可不敢让宁非接话,笑眯眯上前:“我说孙老弟呀,宁非要不是今日被我碰巧遇上,还不知道宁非居然过得那般苦寒,这不我带宁非来领贴补。”

孙朋有些错愕,心头暗自思量,这老宁藏得还真是深呀!跟县尉大人的交情明显不错,怎么从来就没跟我提上一句呢?

“往常都是宁老兄前来,宁老兄说他不来的话,便让我给他存着,既然宁非亲自来了,今日便把存下来的一并领走。宁非,同样是折成银钱吧?”

宁非朝汪聪看去,这一举动更让孙朋心头犯酸!汪聪倒没多去想,对孙朋一笑:“往常老宁怎么办的,就怎么办就是。”

见宁非点头,孙朋抬手一引:“汪兄稍待,小弟去取来。”

孙朋离开公房之后,要不是宁非在,汪聪想要给自己脸上来两下!怎么当时就没管住嘴呢?

“宁非,不论你爹究竟因何瞒着你,你要坚信一点,你爹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和苦衷,可不能埋怨他。本官也是一时嘴快,让你能够心安,不可懈怠了学业。”

“汪大人,我爹之前受县衙征召,也经常在大人手下办事?”

“对,每年粮赋和商税收缴期间,衙中人手远远不够,在将账目交给主簿胡大人之前,一应数目可出不得差子。你爹是把好手,帮了本官和孙大人不少忙。”

汪聪和宁非说话间,孙朋回到公房,将一大一小两锭银子交到宁非手中之后,从书案后的木架上抽了一本书册出来:“宁非,折银下来,你一年米粮和银钱贴补一共是十一两,去年的贴补己经发放给你,来签字押印。”

宁非签字摁过手印,孙朋吹了吹墨迹,将书册放归原位:“宁非,回村之后,好好读书温习,你爹之前可是说过的,等他回来,就要送你参加会试了,攒把劲,争取给我们密县争光,若是院试也取到甲等的话,你爹也就功德圆满了。”

宁非面露难色,汪聪和孙朋见宁非没接话,双双看向宁非,宁非硬着头皮朝两人行了一礼:“两位大人,晚辈想去南边看一看我爹,我爹己经离家近一年,晚辈实在放心不下,哪怕去了南方见不到我爹,只要晚辈能探听到我爹安危无虞,心里才踏实。”

汪聪和孙朋都犯了难,眉头不由皱成一团,孙朋自书案后走到宁非跟前:“宁非,前往南面非同小可,越往南走,越是动荡,你爹跟我们都有不错的交情,你忧心你爹,孝心可嘉!但若你在路途当中万一有个闪失的话,你让我和汪大人如何面对你爹?”

“两位大人,晚辈就往南面走一走,若见情势不对,晚辈自会慎重考量,晚辈自幼修习武艺,自保自力尚可,还请两位大人成全。”

汪陪目光灼灼看着宁非:“宁非,你跟我说实话,在村中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宁非思索再三,只得把近些时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和盘托出,汪聪和孙朋听完宁非叙述,两人都不由沉声一叹!两人也明白了宁非的苦楚,口水话和另眼相待,确实让人倍受煎熬,汪聪想了想,良久之后才开口:“西日之后,县衙将派出二十名衙役,由吴勇带领前往南面接伤兵回密县,你便跟随他们一道前往,若能见到你爹,也能让你父子稍解牵挂和思念,也顺带让你爹开解于你,但切记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若遭遇险情,吴勇他们力所能及之下能帮你一二,但也只是仅此而己。”

“多谢汪大人成全!”

孙朋抬手拍了拍宁非肩膀:“大丈夫何患无妻!那李娇有眼不识金镶玉,李家人更是眼见浅薄!待你功成名就之时,自有金玉良缘逢迎于你。”

汪聪也是爽利人,带着宁非回到自己公房,亲手给宁非办了通关凭条:“这凭条可得好生保管,千万不能丢失。”

“晚辈省得,谢大人提点。”

“你在城中可有落脚之处?”

“回大人话,晚辈落脚在西方客栈。”

“好,那你好生休整两日,三月初九卯正前到县衙跟吴勇他们汇合。”

“是,大人。晚辈先行告辞了。”

汪聪点了点头又叮嘱:”宁非,本官就任县尉一职时日尚短,城中治安尚有不足之处,晚间尽量待在客栈,免得节外生枝。”

“是,大人,谢大人关怀。”

西方客栈后院有一块菜园地,菜园地的后边是一条河流,宽约丈余,水深约莫六尺许,宁非提水给菜园浇过水,蹲在河边看水草里的小鱼小虾,闵老汉走到河堤边:“宁小哥,累了吧?我冲了一壶茶,放在外间小桌子上,渴了自己去喝,我去割条肉回来炖一锅。”

“闵伯,我到院里去看着。”

“现下客人都出门了,倒也没什么事。我一会就回。”

吃过晚饭,给各屋的客人送过热水,闵老汉和宁非打热水泡了泡脚,便上床睡下,闵老汉整日里里外外忙碌,晚饭时又喝了两碗酒,不多会便打起了鼾,听着河水哗哗流淌,听着鸟儿叽叽喳喳鸣叫,宁非也沉沉入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宁非被汹涌的尿意憋醒,摸索着起身走向茅房,迷迷糊糊间,宁非放空了水,正待转身之际,却是听到河边传来一声惊呼!宁非陡然睁开眼,头脑瞬时清醒无比!宁非朝河边看去,闭了闭双眼又睁开,难道是眼花了?刚才确实看到了两个人头,怎么没了?

宁非猫在原地想了想,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轻手轻脚弯腰摸到了河堤边上,宁非看到两个身影蹲在水边,居然是两个小孩,全身颤抖的两个小孩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宁非,就要哭出来一般。

宁非仔细看了看两个小孩,一男一女,男孩约摸十岁出头,女孩只有八九岁的样子。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女孩死死揪着水草,男孩哆嗦着嘴唇颤声开口:“大哥哥,我们不是坏人。”

宁非一听,有些发愣!又看了看两个小孩:“上来,水里凉。”

两个小孩没敢动,宁非起身来:“我不会伤害你们,快上来吧,我弄个火给你们烘一烘。”

男孩率先起站起身来,又拉了女孩起身来,两个孩子裤脚的水哗哗往下流,踩着沙石奋力上了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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