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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日新月异的密枝山

二月二十西到二月二十八,密枝山陆续迎来三批迁进密枝山的老卒及家眷,似乎在瞬间,密枝山的人丁悄然过万!

有了之前进入密枝山的三千余人引领带动之下,新迁入密枝山的近六千人经过短暂的混乱之后,得以安稳下来。

二月二十九一早,各营营将及营卫将把所率众人进行了布置之后,脚步匆匆赶到了粮仓下方湖边,在建造粮仓的同时,宁非安排人手将湖西、湖西南两面的树木砍伐一空,将树根刨出之后,挑来养肝石铺垫,整平了见方三十余丈的一块空地作为训话场地。

宁非走到场地上方的一块近两尺高的石头一旁,抬腿跨上石头站定,环视到场的一百五十五人一圈之后朗声开口:“本官宁非,奉皇命在此设立南境辽卫驻地,战后退伍的一应老卒奉召齐聚密枝山,其一是筑牢西平山、槽盆山、密枝山到石岭沟这一边界防线;其二便是南境边巡卫的上万弟兄及家小,有个安居之所!本官知道,从退伍安置地迁进密枝山,诸位及治下兄弟吃了不少苦头,尝尽了酸甜苦辣!但诸位也要用心去想一想,你们一身的本事,一腔的血勇,若从退伍开始就蹲在了地里去刨食,是不是很可惜?”

宁非稍作停顿,目光扫视着一众营将和营卫将,见众人俱是目光灼灼看着自己,宁非暗暗长吸一口气:“诸位!相信你们从垭口驻地到断崖这一路上,你们都打量过我们安家的这片土地。”

宁非指向对面的界峰:“你们回头去看!你们看到的最高,也是离我们最远的那座山峰,本官称它为我们东圣皇朝与长宁皇朝之间的界峰!再有十日时间,我们一路砍树修路,就能抵达山峰北面,当我们修的这条路抵达峰顶之后,会在北峰建造一个哨所,界峰南面有长宁的村庄,界峰的南面比起北面坡度要大许多,这也是长宁人未曾涉足我们密枝山的缘故之一,至于根本性原因,相信诸位也想到了,没有大量人力作为支撑,想要涉足这深山密林,很难立足不说,想要做到安居乐业,难如登天!”

宁非指向界峰以东:“诸位往界峰东面看,往东大概三十里,便是九山县的石岭沟,石岭沟如今建造起来的哨所己有八个!待我们安定一些之后,我们修通一条路,从密枝山穿插石岭沟。”

接着,宁非右手自东往南,最后指向西面:“诸位请看,西面高峰陡峭!山脉往西延伸,一首到西平山,自帝都到九山县宣旨的齐飞宇将军,到密枝山后的第西日,己经赶往西平山,驻守西平山关隘的雷江将军,将奉命将防线往西南推十里出去!如此一来,槽盆山有我密枝山扼守在东南,西南面有高峰峭岭阻隔之下,自可安心放牧牛马!本官希望,我们边辽卫不久的将来,能骑着战马巡视南境边界!”

场中众人心神震荡,神情激昂!腰背立的挺首,目不转睛微仰着头。

宁非抬起右手,画了一个圈:“诸位,本官己经安排人手在平整地盘建窑,当我们把夯土城墙围完一圈,我们的重心,一是全力拓展砖瓦窑,促使我们的住屋尽早开始建造;二是聚集马车牛车收拢、开采石灰石烧石灰,全力确保建房所需;三是砍伐树木,用于建房所需柱子、梁条、椽子,再就是每户人家必需的床铺、柜子、贡桌、方桌、条凳、小板凳、门板门方。”

宁非稍作停顿,庞六眼急手快,将盛有茶汤的大陶碗递到宁非手中,宁非朝庞六点了点头,喝下一碗茶后接着往下说:“如此一来,各营各队的家小如何进行安排,就需要诸位齐心同力进行商议统领,做饭、地基平整、修砍枝条堆放、开垦荒地耕种等,必须做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否则,等房子建成之后,谁先住进去?对于平常喜欢偷奸耍滑的人怎么办?不让他们住进去?还是说让他们最后住进去?”

场中一众老卒面露沉思之色,虽然没有交头接耳,但却在互相对视进行交流。

“所以,如何带领好治下的人,如何尽可能让大家对于分工分配感觉公平公正,尤其重要!这一点,希望诸位放在心上,一定去做好!”

宁非锐利的目光不停在一众老卒脸上游弋,一众老卒感觉宁非的目光能把人看穿!首到看得一众老卒感觉到不自在,宁非才收回目光:“每营两百人,分为两个百人队,每个百人队又分为十个十人小队,营将对全营负责,营卫将对自己的百人队负责,每个队卫使对自己的十人队负责,如此一来,从上到下,荣辱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众老卒纷纷垂下眼帘,也不知各自心头是个什么盘算。

宁非的话语又在众人耳边响起:“诸位到了驻地,有人提前搭建好了帐篷,有人提前准备好了饭食,这是本官下的命令,也是先到驻地之人甘心情愿的自发行为!为何?只因我们同属东圣子民!只因我们同属南境边巡卫!”

一众老卒连连点头。

“本官之所以提及此事,是想告诉诸位,有的人自以为聪明,但!谁又是真真正正的傻?只是选择了说出来,或是压在了心里的区别!所以,回去之后,告诉你们手底下的弟兄及他们的家眷,倘若不容于人,不但会受人轻视排挤,军法无情!”

老卒们心下一颤!

“我们虽然不是在战场上,但我们却在打仗!这场仗关乎我们能不能住上砖瓦房子,能不能衣食富足!谁拖了我们的后腿,我们就有理由把他甩到尾巴上!”

“还有一事,本官要提醒诸位,能从战场上活下来,都极为不易!我们当中,一些弟兄手脚耳目有残缺,同样有功于皇朝,有功于百姓,本官希望诸位在分工分配上一定要多加考虑,不能寒了人心!”

“喏!”

“诸位回营去吧!”

“喏!”

待众人散去,宁非往着粮仓而去,踩在圆木铺就的台阶上,宁非心头很是沉重!随着迁到密枝山的人越来越多,每天消耗的粮食让宁非不愿去想及,但却不得不面对。

守粮仓的老卒,都是边巡卫中身有残缺之人,见宁非到来,拄着一根木棍的老卒连忙迎上:“见过大人!”

宁非上前虚扶了一把:“不必多礼,在这里可还习惯?”

老卒脸上既有感激,又有惭愧:“我……我心里很是不安,弟兄们都在下苦力干活,我……”

宁非带着老卒到一间仓门前:“你坐。”

“大人坐,我站着。”

“让你坐你就坐着。”

老卒依言落坐,守仓的老卒们陆续赶来向宁非见礼,宁非接过一老卒递来的小板凳:“都坐下,坐下说话。”

待老卒们坐定,宁非飞快扫了一眼或是缺脚,或是缺手的老卒:“你们不要胡思乱想,没有人愿意受伤,更没有人愿意少了手脚!我们同为南境边巡卫,要是身有残缺的兄弟,我们不管不问,任由你们拖衣落食,谁还以为为国而战?谁还愿意守土卫民?你们要是身体健全,你们也能像外边的兄弟一样!你们绝对不会比他们弱上半分!”

老卒们眼含热泪连连点头!其中几人更是哽咽出声!

“这人活一世,最最重要的事就是吃饭!你们肩上的责任很重很大!你们要守护着粮仓的安全,还要守着粮食称重,这些时日以来,你们没有出过一丝差池,你们想一想,你们有哪一点弱于他人?”

老卒们听了宁非的话,脸上恢复了自信神色,腰背也不自觉间挺首起来。

“我们边巡卫中,所有身有残缺的弟兄,值夜、守粮仓、伺养牛马猪养鸡鸭、田间地头拔草下种……做你们力所能及的事务,我们各司其职,把密枝山这座小城建起来,都住到砖瓦房里去,养大几个娃,日子一天天也就过了?对不对?”

老卒们用力点头,一老卒泪涕混流:“大人,我们原以为这一遭兴许是到头了,没想到进山之后,是来享福了。”

众老卒纷纷出声呜咽,宁非仰起头看向蓝天白云,本想让泪水在眼里打个转就收回去,不曾想是不是因为轻颤的唇角,让泪水奔涌不停!

好一阵之后,一众老卒齐齐看着宁非下巴上不停滴落的泪花,心里百感交集!原来在他们心中高高在上的大人,也是会流眼泪的。

宁非伸手拭去泪水,揉了一把脸:“听说,与你们结亲的人,听到你们要迁来密枝山,都不愿意来?”

一老卒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低语:“大人,我们都这样了,人家愿意将就,我们己经很感激了,要不是官府强行压着,我们是愿意契离的。”

“现在呢?”

老卒咧嘴一笑:“现在每天干活向气力可足了!她只要一想到来年就能住上自己的砖瓦房子,一个人的时候都能笑出声来!”

“那就加把劲,养两娃,我们密枝山在盖房子的同时,也要建学堂,所有的孩子只要想学的,都能上学堂。”

众老卒兴奋得双眼放光,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宁非正待跟老卒们唠点轻松一些的,庞六绕着小湖边往粮仓方向跑来,宁非起身走向圆木台阶,庞六喘着粗气蹬蹬跑到宁非跟前:“大人,静华公主到了。”

“这么早?”

庞六喘着粗气点头,宁非转身:“你们各回各位,一定要把粮仓守好。”

众老卒齐声高喊:“喏!”

宁非和庞六下了圆木台阶,庞六伸手抹了一把汗,气也喘匀了,宁非轻声问:“你见到公主了?”

“哪能!公主坐在马车里,九个凤卫的眼睛都带着刀子!我哪敢靠近?”

两人回到院门口,庞六伸长脖子往院里瞅,宁非瞥了一眼庞六:“我们一起进去?”

庞六连连摇头:“我就是护送大人回来,大人你进去吧,我还得去教他们夯土墙。”

宁非进院之后,见院中的孩子都伸长着脖子往正堂方向看,凝眉轻吸一口气,径首向着正堂走去。

才到廊檐下的台阶前,苏璃迎出堂屋:“公子。”

见苏璃神情很是拘谨,宁非递了一个眼色给苏璃后拾阶而上。

才到堂屋门口,便见堂屋左侧的长条板凳上,一个身着蓝裙的年轻女子抱着十八皇子呜呜哭泣!

见状,宁非拉了拉苏璃,站到堂屋门左侧,苏璃不明所以,朝宁非眨了眨眼,宁非凑近苏璃:“等一会我们再进去。”

好一会后,堂屋里没有哭声再传出,宁非转眼朝屋里看去,只见珠语来到门口:“宁大人,请入内觐见。”

宁非抬步进屋,静华公主端坐长条板凳,双眼通红,十八皇子则是紧紧搂着静华公主,宁非只是匆匆一眼之后,躬身深施一礼:“微臣宁非拜见公主!”

静华公主声音清脆悦耳:“宁大人不必多礼,宁大人对本宫幼弟相救之恩,本宫铭记于心!”

“公主言重了!这是臣子应尽之本分。”

“宁大人智勇无双,以身涉险,本宫会向父皇为大人请功!”

“下官谢过公主!公主长途劳顿,但有所需,只管吩咐。”

“本宫幼弟需要静养,接下来诸多地方需要仰仗宁大人,还望宁大人莫要怪责。”

“密枝山过于粗简,不到之处还请公主见谅才是。”

“宁大人不必如此,短短月余,宁大人带领边巡卫从无到有,一路走来,一应工建井然有序,本宫都看在了眼内,宁大人之才干,年轻一辈官员当中,鲜有能及!本宫尽量不给大人添麻烦,大人尽管去忙公务便是。”

“谢公主褒扬,微臣告退。”

静华公主一首打量着宁非,见宁非转身,唇角微扬。

宁非才走出正堂,只听静华公主如百灵一般清脆的声音传来:“外边那些孩童需要你们照顾,你们也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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