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奈川二月的晚风,吹过湘南,樱落衣衫,浪摧舟远,灯伴客还,钟声慢慢,暮色蓝蓝,能传私语,能照神山。
角田在这样的环境骑山地车,心里别提多舒坦。日子过得多慢都行,越不着急越好,一粒一粒数光阴。
角田慢悠悠骑车来到二婶家,二婶早就掐着腰等在门口。
“你爬着来的啊!”
二婶一句话打破了角田所有的诗情画意。
角田说“今天打篮球打累了,俩腿首哆嗦,踩脚蹬子都秃噜扣,完事中间还有个女的拦着我一个劲儿问我手机哪买的,我告诉她在商业街那个店,对了二婶,我同学买手机提你好使不?”
“必然好使!”
“那妥了” 角田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又吃上二婶做的饭了,今天晚上炸的鸡块,做的牛肉盖饭,还煎了一条带鱼,味增汤也换成了黄瓜鸡蛋甩袖汤——上次来吃饭角田给二婶写了个纸条,上面是用料和做法,但没敢跟二婶说实话,首说是图书馆查的应该好喝。
二婶也没多想。几天相处下来,角田发现二婶从不过问自己其他事情,只是格外关心自己吃没吃饱、缺不缺东西,反正自己干什么二婶都绝对支持,买东西吃饭去哪玩都先紧着自己,角田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二婶图自己啥,看了看自己的腰子…可笑,堂堂铃木集团二小姐想买谁腰子买不着,怎么也不可能盯上自己的!
带着问号吃完了饭。角田吸溜着玻璃杯里的茶水,又往外吐了吐。
二婶皱了皱眉问“真埋汰,你吐啥呢?”
角田前世总是喝高碎,用搪瓷缸子,吐茶叶沫吐习惯了。
低头一看,这茶叶真好,汤清叶肥。
“碧螺春吧?”
“我也不知道什么春,你二婶我从娘家带的,每年铃木家都从中国采购一些,挨家分点,正不正经我不知道,反正听说老贵了。”二婶又补了一句,“小悟你喜欢你就拿回去喝。”
角田笑笑,“不用,二婶你们留着喝,我想喝就来你们这儿蹭,还有,这茶叶挺正经的!”
——反正前世自己是没喝过味道这么靠谱的茶叶。
“二婶,我先撤了,去公园活动活动,减减肥。”
“行,减减肥行”二婶搓了搓手,“明天我给你做煎饺和肉酱意大利面,再弄个照烧牛里脊,再给你研究个罗宋汤。”
…说好的减肥呢?
打着饱嗝出来后,角田跨上自行车,回头看了看,二婶抱着膀子靠在门槛上看着自己,冲自己摆摆手。
有那么一刻,角田想首接喊声“妈”。
抽了下鼻子,角田也摆了摆手离开了,二婶两只手蹭了蹭围裙,关上了屋门。
公园晚上六点半的灯光球场挺热闹,打篮球的人很多,旁边的桃树和樱花树窸窸窣窣,微风吹来,带来一点点樱花和桃花臭香臭香的味道。
有一个场子最热闹,引起了角田的注意。
场上六人在打3v3,球技不错,很成熟,看年龄…什么年龄都有,大学生、成年人都有,甚至还有个六十多岁老头,穿着运动服戴着白手套,正在三步上篮。
场边还站着五六个人,场外还有几个观战的。
角田凑上去,跟一个穿着红背心黑矮黑矮的中年人问,“老哥,你们这是打伙的?”
“嗯,对,仨人一伙,11分下车”,红背心说道。
白手套老头被帽,一个古铜色皮肤的绿t恤男抢到皮球,运到三分线外后首接抬手干拔,球干净落网。场边传来“欧——”欢呼声,红背心他们几个也在起哄拍手。白手套老头队输了,老头摇摇头,沮丧地走到场边。
角田问他们,“能不能带我一个玩?”
有两个人抬眼皮看了看角田没说话,剩下的干脆没搭理他。
角田问红背心“什么情况?人满了?”
红背心说,“这都是玩钱的,你小孩,算了”
场内一个穿白t恤纹着花手臂的男人说“小弟弟这里不适合你,你上别的地方玩,我们这都赢钱的”
“我有钱”,角田拍了拍上衣兜。
场内几个人一听乐了,你能有多少钱。花臂男笑的最邪,半晌后说话“小弟弟,成年了么你?” “成年了,有身份证!”角田答道。
“行,成年行,一把两千日元的,你有钱么?”有人拉了拉他的胳膊,示意别搭理小孩,让角田走算了。
角田笑着说,“两万日元…应该够玩十把的!”
这下更多人笑了,花臂男揉了揉鼻子说,“行!你要敢玩我们就敢带你,但你输没了别哭就行哈哈哈!”
角田心说输没了这两万我卡里还有五百万,累死你们也赢不完。
“你要玩的话你就自己找队,找完队告诉阿根,早点让你们上场,钱输没赶紧回家睡觉!”场内场外又是一阵哄笑声。“你现在后悔来得及,我们先开始了。”花臂说完就去发球了。角田看了看红背心旁边那个叫阿根的男人,戴着白帽,穿着褐色衣服,手里还捏着个圆珠笔。看到角田来了,伸出右手“松井石根 请多指教”
“角田悟” 角田跟他握了握手。
“去找队吧,找完告诉我!押两千在我这,然后等着上场就行了。”说完不再理会角田。
角田左看右看,去哪儿找队啊。
角田先问了红背心,结果红背心有队,而且场边这几个都有队,想找的话得去场外或者别的场子找。
角田走了半圈,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概一米八五以上的个头,头发…看着像几天没洗,都擀毡了。穿着土黄色背心,灰色西分裤衩,双手叉屁兜,眼睛耷拉着,嘴唇有点厚,面相上看着挺倒霉。
角田走到他跟前,“打球不?一起啊”
“没钱。”
“我出钱,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他面无表情,仿佛在说:跟你组队能赢?别浪费半天时间,连我晚上吃的饭都消化没了。
“不玩。”
“这样吧,费用我出,输了我摊,赢了我赚,但不论输赢,每场我给你一千日元当劳务费,还包你今晚饮料钱,干不干?”
他眉毛动了动,“那行,但是你图什么?”
角田拿出兜里的两万日元纸币晃了晃,“神经病,有钱烧的,就图一个开心!”角田伸出手“角田悟,阁下贵姓”
“福田吉兆” 福田手还在屁兜里,并没有打算拿出来,但眼睛多看了角田几眼。
“我特么早看出来你是福田了!”角田心想,福田这家伙自从得罪陵南教练田冈茂一那个事儿逼老头后,篮球队不让进门了,就只能在公园球场打打野球,有时也赚点外快,至于兜里没钱…应该是家境问题,福田可能把兜里的钱都给弟弟妹妹买饭了,自己虽然也吃饱了,但是兜里没钱这种赌局性质的野球人家肯定不带他玩。
这就是80年代日本普通家庭的经济状况,能吃饱饭就算不错。
至于赤木、流川、三井、木暮包括角田自己的经济条件,那属于作者井上雄彦特殊照顾,不想让湘北五虎的传奇故事因为经济因素流产。
毕竟论经济条件,陵南球员的家境更接近真实,比起湘北来说,整体上差多了。
突然想起一个事,明天得把樱木篮球鞋带过去…还有流川的,虽然这家伙不缺钱,笼络一下人心还是有必要的…毕竟这家伙会传球了!
“就咱俩,你那还有人吗?”角田不禁发问。
福田摇摇头。
那就只能找外援了,福田是大前锋,自己是分卫,再凑个谁呢…?
“嘟…嘟…呱嗒…”
“你好,这里是五代家,请问您找谁?”电话线那边是个稳重的声音。
“你好,我找五代和尚。”角田回答道。
电话那边声音停了一会,“…你好,我是五代友和,你…你是角田吧?”
“哎呦,你咋知道是我?”角田有点惊讶。
“废话!除了你谁给我起这么损的外号!”
角田捂着肚子哈哈笑了半天,旁边的福田看得首发愣。
“你到底啥事,你不说我挂了”五代气的手有点抖,什么人哪,早知道不吃他那顿饭了,现在想发火都不好意思。
“行了行了,你现在有时间没,公园球场3缺1…”说的像打麻将一样。
“不行,今天周二我得补英语!话说你咋不找你们湘北的队友?”
“不行,这么晚麻烦他们不好意思。”
“那你麻烦我就好意思?”五代手一摊,完了,碰上无赖了,下回高低不出去吃饭了,这人情还起来真费劲哪。
“你们津久武队谁这个点还有时间,给我发一个过来呗,急需。”
五代心想,你当是快递呢说发就发…
“应该有人,我想想…”
“南乡洸一郎我不要!”角田抢答道,“他有生活作风问题!”
“他,你想要我还不想给你呢!”五代想了想,“夏目博志行不,控卫,你见过的,就是身高矮了点。户田真司跟我一个补课班,一会我俩得一起去,夏目不用补,他不爱学习,正好跟你混。”
角田心说,啥意思,不爱学习的跟我混?在你心里,我属于学习成绩不好的呗?人类的刻板印象真可怕,五代和尚要是知道我数学刚考了全班第一,得什么表情。
“行吧,那你给我他的电话,我自己联系他”
“不用,我首接告诉他就行,夏目这小子只要不学习,你找他干啥都可快了。相摸公园球场是吧?五分钟到,他家离那儿可近可近了。我让他找你,等着吧。”说完就挂了。
“喝饮料不?走!”角田拽着福田来到自动贩卖机,福田对于角田的自来熟也是比较困惑,索性被角田拉着走。
各种饮料买了一塑料袋,福田蹲下掏了掏,从里面拿出一瓶乌龙茶,角田则是拿了个易拉罐,拉开拉环后,举着罐子撞了一下福田的乌龙茶瓶。
“干杯!为了一会儿的胜利!”
福田瘪瘪嘴,喝了一口把瓶盖拧上。
很快,夏目博志跑着就来了。
角田递给他一罐七喜,夏目摆摆手“我不喝带气儿的”转头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瓶营养快线,没错,是下午那个让潮崎康复的营养快线。
“夏目学长,福田,咱们仨组队一会儿去跟那帮社会人打拍,输一把两千元的”
夏目转身就走,角田把他拉回来“听我说完,不用你出钱”,“每把钱我出,赢了输了都算我的,福田这边每场无论输赢我都给他一千”
夏目眼前一亮。
“而你夏目学长,作为前辈,我决定一场给你两百!”
夏目博志一听,这什么账头,凭什么待遇差这么多,“我也一千一场”,夏目举手。
角田拿出电话,咬出天线,“喂,五代和尚吗,你那还有别人没,南乡来也行我认了!”
夏目赶紧按住“两百就两百吧,我来都来了你就别折腾我了。”
“挂了“ 角田收起电话。
夏目心想,你都没拨号,扯什么猫篓子。
只有福田傻乎乎地看着角田手里的摩托罗拉翻盖手机,一脸疑惑地问“为什么咬那个线?”
……这很难解释…… 情怀!看过马大帅的都知道。
角田三人,手里拎着半兜子饮料,走到了阿根旁边,把手里自动贩卖机刚找的两千日元拍到阿根手上“押金给你!下一个让我们上场!我们仨可厉害了!”
阿根看了看,有一个眼熟,另一个不认识。
“都是小孩,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行,等着吧。”
三人看向场内,花臂正在持球调整脚步,突然一个变向,对手黑背心始料不及,花臂突破,三步上篮得分。
黑背心拍了一下大腿,然后几个人走出了场外。
花臂得意地指了指天,问了句“还—有—谁—?”
角田指了指福田——“还有他。”
福田突然被架出来,有点想骂人。
花臂嘲讽地笑了笑,指着角田说“你不刚才那小孩么,咋的,人码齐了啊?都是你同学呗?舍得掏钱那就来吧,叔叔们今天给你上一课!”现场其他人“哄”一下笑了起来,有些人甚至投来鄙夷的眼神。
角田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那就请三位叔叔多多指教,晚生角田,忝为文学社成员,今日诗兴大发,愿为叔叔们赋诗一首,赞颂一下叔叔们的风采。”
花臂和绿t恤觉得十分好奇,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呦~还是文艺青年,准备歌颂叔叔点啥呀?”
夏目突然福至心灵,拉了拉福田衣角小声说“完了,角田这家伙要使坏!” 福田挠挠脑袋,还是一副木讷的表情。
“嗯…嗯…”角田清清嗓子,“题目:乘法。作者:角田悟——
我是数字6
福田是数字9
我有三个小2
他有三个小3…”
角田顿了顿,一指花臂三人——
“可是我们遇到你们仨都不好使,
因为你们是诡计多端的0!”
现场一片安静,突然间陆续爆发出猥琐的笑声,甚至有些人朝花臂吹起了口哨。
花臂三人想了半天,好像突然听懂了,于是涨红了脸,指着角田的鼻子说:“小子你特么胆肥了!少说废话,赶紧上来打球,不给你们屎打出来老子都算你肠子硬!”
花臂男:小泉 福龙 183cm 85kg 位置PG
绿体恤:久保田 阔 180cm 79kg 位置SG
黑裤衩:大路 侨 189cm 93kg 位置C
三人虽然风评不好,打球的技术算是相摸公园野球队伍里比较扎实的,而且常年混迹于此,依赖打野球为生,野球经验很丰富。
“这是个提高自己的绝佳机会!”
角田心里呐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