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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亲人的离世

老高头这葬礼刚办完,苏家就跟遭了灾似的,那氛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屋里屋外到处都是哭声和叹气声,每个人的脸上都像是蒙了一层霜,挂满了悲伤。尤其是建国,脑袋和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那绷带渗着些淡淡的血迹,看着就让人心疼得揪起来。

大鑫和程小玉同样挂了彩。这两个带伤的大男人,咬着牙把老高头的葬礼给办下来了。

程小玉一个姑娘家,脑袋和胳膊上缝了一百多针,针脚密密麻麻的,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怵。这会儿她正躺在医院病床上,老程头和老伴张淑芬守在旁边,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止不住地往下掉。

老程头满脸都是心疼,眼睛红红的,瞅着闺女就唠叨开了:“闺女呀,你说你这到底图个啥呢?眼瞅着就该去上班了,以后能顺顺当当过日子。咋就非得跟那帮流氓干起来呢?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跟你妈这后半辈子可咋活呀?我们老了,就指望你能好好的,你要是出了事,我们可咋办哟……”

程小玉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嘴一撇,哼了一声说:“爸,怕他们干啥?他们也就是一帮欺软怕硬的货,我就不信他们还真敢杀人咋的?我当时就想着不能让他们欺负建国哥他们,哪顾得上那么多。”

张淑芬瞧着这倔脾气的闺女,无奈地叹了口气,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说:“别说啦,老头子,自家姑娘啥德行你还不清楚吗?打小就倔得跟头驴似的。依我看呐,她就是被建国那小子给迷住了。你没瞧见她看建国那眼神,就跟着了魔似的。”

“啥?建国不是早跟老乔家那姑娘订婚了吗?乔安娜都跟我说好几回了,每次见面都提,我还纳闷她老跟我说这个干啥,敢情是在暗示咱们呐。她是不是也瞧出小玉对建国有意思了,故意敲打咱们呢。”

“哎呀,爸妈,我的事儿你们就别瞎操心了,我自己心里有数,能处理好。”

老两口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姑娘脾气太倔,他们根本管不了。

就在老两口愁得不行的时候,苏建国推门进来了,手里拎着些水果和吃的。那水果袋子都被他攥得皱巴巴的,估计一路上都没少用力。他把东西往旁边桌子上一放,脚步匆匆地赶忙走到程小玉身边,弯下腰凑近了仔细看她的伤口。

这一看,程小玉脸都被打得肿得变形了,原本漂亮的脸蛋现在肿得像个发面馒头,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建国顿时感觉一股火“腾”地一下就冒上来了,那火“噌噌”地往脑门上窜,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程小玉赶紧伸手捂着脸,大喊着:“太丑啦,不准看,不准看!我这样子,都没脸见人了。”

“不看,不看。”苏建国赶忙转过身,不敢再看,怕程小玉更难受。他跟老程头说道:“大爷,大娘,要不今儿个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儿照顾小玉就行。你们在这儿守了这么久,也累坏了,回去好好歇歇。”

老程头看着建国一脸憔悴的模样,心疼地说:“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吧,这几天可把你累坏了。瞧你这脸色,白得跟纸似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再说你一身的伤,也得养几天,别再硬撑着啦。”

程小玉赶忙对老程头说:“爸,你跟我妈先回去吧,我想跟建国哥说说话。”

老两口瞅瞅建国,又瞅瞅闺女,没再多说啥,转身就走出了病房。那脚步都透着疲惫,老程头还微微驼着背,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建国哥,你躺床上睡一觉,啥都别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程小玉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声音温柔得像春天的风,还带着一丝虚弱。

苏建国听着她这温柔的声音,不知咋的,竟一下子困意袭来,眼皮子首打架。他也确实太累了,这几天又要忙葬礼,又要担心程小玉,精神一首紧绷着。这会儿一放松,整个人就像散了架似的,一头就扎在另一张病床上,沉沉地睡过去了。

他迷迷糊糊就梦到老高头了,老高头还是那副熟悉的模样,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脸上带着和蔼的笑。

老高头伸手轻轻摸着他的脑袋,那手还是那么温暖,就像小时候一样。老高头说:“小二呀,可千万别给爸报仇啊。报仇这事儿,只会让仇恨越来越深,没完没了。这个女孩才是你一辈子的伴儿,你可得好好珍惜呐。你看她为了你,遭了这么大的罪,这样的姑娘上哪儿找去。爸爸要走了,以后这个家就靠你撑起来了,你得照顾好苏丹呀……她还小,没了爸,得多疼疼她……”

“爸,你别走。别把我一个人扔下……”苏建国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打湿了枕头。他在梦里拼命地伸手去抓老高头,可怎么也抓不住。

“你有哥哥,有妹妹,还有小玉,咋能是一个人呢?你得坚强点,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把这个家撑起来,可别忘了爸爸的话呀……遇到啥事,都要冷静,别冲动……”

“爸……你回来……别走……”

苏建国大喊着,声音在病房里回荡。程小玉听到动静,吓了一跳,赶紧下了床。她身上有伤,动作不敢太大,小心翼翼地挪到苏建国的床上。苏建国一把就抱住了她,嘴里还喊着:“爸,别走……”

小玉啥也没说,就用手轻轻拍打着建国的肩膀,像哄小孩似的,一下一下地安抚着他。她轻声哼着小时候听过的摇篮曲,那声音虽然不大,却仿佛有一种魔力,慢慢安抚着建国。那一晚,苏建国拽着她的手,说了一整晚的梦话。一会儿喊着爸,一会儿又嘟囔着要报仇。程小玉就一首坐在他身边,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陪了他整整一夜。

天快亮的时候,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微弱的光线透过窗户缝照了进来。程小玉看他睡得安稳了,才小心翼翼地把手抽出来,动作轻得像怕惊动了什么。她慢慢地躺回到自己的病床上,累得闭上眼就睡着了。

第二天,张淑芬给他们送来了两人的早饭。她起了个大早,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油条和豆浆,还煮了几个鸡蛋,装在保温桶里。

苏建国都好几天没怎么正经吃饭了,这会儿一看到吃的,跟饿狼似的,也不顾烫,狼吞虎咽地就往肚子里塞。那油条咬得“嘎吱嘎吱”响,豆浆“咕噜咕噜”地往嘴里灌,吃饱了,他抹了抹嘴,感觉浑身又有了使不完的劲儿。

苏建国又想到老高头不在了,他就气得不行,整个人又快要失去理智了。他的眼睛里冒着火,双手不停地握拳松开,像是随时要跟人干一架。

程小玉好像能看穿他的心事,她往苏建国身边挪了挪,轻声细语地劝道:“建国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这几天肯定憋坏了。可你寻思寻思,张三现在都残疾了,走路一瘸一拐的,就他那样,在社会上还能有啥出头之日?他以后干啥都不方便,只能偷偷摸摸地过日子。先不说他平日里得罪了多少人,就单说警察要是抓住他,那肯定得重判,他跑不了的。你这边有苏丹,她还小,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还有建军哥,嫂子马上要生孩子了,一家人都指着你呢。这时候你可得稳住啊,不能冲动。你要是冲动行事,出了啥事,这个家可就彻底完了。你得把报复的想法先藏起来,去劝劝建军哥,我就怕他一时想不开,做出啥极端的事儿来……到时候,嫂子和孩子咋办,苏丹咋办,这个家就真的散了……”

程小玉这话,就跟重锤似的,一下一下地敲醒了苏建国。他像是突然想起啥事儿,也顾不上身上的伤,撒腿就往家跑。那脚步匆匆,在医院的走廊里带起一阵风。

等他回到家,一推开门,果不其然,建军正在屋里擦着老高头那杆猎枪呢。屋里光线昏暗,建军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门,整个人显得很阴沉。这才过了几天,建军就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头发乱得像个鸟窝,脸上胡子拉碴的,眼里全是仇恨,瞅着都吓人。那眼神就像两把刀子,能把人给剐了。

建国一看到这场景,心里“咯噔”一下,一下子扑到建军怀里,哥俩抱着就放声大哭起来。他们哭得那叫一个伤心,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哭声在屋里回荡。

“哥,我己经没了爸,不能再失去你了。嫂子也不能没有你,还有苏丹呢。她还那么小,不能再没了哥。你要是出了事,这个家就完了呀。你把这些事儿都交给我行不行?我保证,一定给爸讨回公道,但不是现在,不能冲动啊……”

建军想到刘小倩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心里一软。他这几天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差点忘了自己还有老婆孩子。

男人一旦成了家,就有了牵挂。他拎着猎枪找了张三一宿,在张三家附近转来转去,像个幽灵似的。

他去了张三家时候,家里只有他的老妈和妹妹,俩人瞅见建军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扑通”一下就给他跪下了,哭着求他放过张三。

张三的老妈头发花白,哭得满脸都是泪,鼻涕也流了出来,嘴里念叨着:“求求你,放过我家老三吧,他知道错了……他不是故意的……”

妹妹也在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哥,我们家己经这样了,你就饶了他吧……”

建军冷冰冰地说:“我放过他?他放过我爸了吗?我爸都被他们给打死了,血债就得血偿,他的命就是我的,只要我瞧见他,肯定一枪崩了他。我爸死得那么惨,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建军的思绪又被拉了回来,看着满身是伤的弟弟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哥,你就交给我吧。我跟你保证,我肯定处理好,而且保证自己平平安安的。你就信我这一回行不行?我不会让爸白死的,也不会让你失望,更不会让这个家散了……”

建军看着建国那苦苦乞求的样子,眼眶一红,又掉下泪来。哥俩又哭了好一会儿,哭得嗓子都哑了,哭累了,建国慢慢站起来,伸手轻轻地把建军手里的枪拿过来,动作很小心,怕刺激到建军。然后他扶起建军,建军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全靠建国撑着。建国把他送回了老刘家。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只有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响。

等建国再回到家,一进门,就看见成龙和铁柱不知道啥时候来了。铁柱又长高了不少,他拄着一只拐走到建国身边,走路的时候一高一低的,显得很吃力。他拉着建国的手,那手因为用力都有些发白了,趴在他身上就哭了起来。“建国哥,高叔走了,我心里难受……”成龙也在一旁抹眼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丹这几天一首躲在乔安娜家里住,她不敢回家。一回家,只要瞅见老高头的遗照,就忍不住哇哇大哭。那遗照上的老高头笑得那么慈祥,可现在人却没了。孟维芹怕苏丹再犯病,赶紧把她接到自己家。

乔安娜家里布置得很温馨,到处都是粉色的装饰,墙上还挂着一些明星海报。乔安娜整天陪着苏丹,跟她聊天,逗她开心给她讲笑话。可苏丹还是时不时就会想起父亲,然后默默地掉眼泪。乔安娜也只能陪着她一起难过,时不时递上纸巾,拍拍她的肩膀。“苏丹,别太伤心了,你还有我们呢……”

那几天,家里的气氛压抑得厉害,就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每个人心里都不好受,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触动了那根悲伤的弦。

白天,苏建军还会去包子铺,虽说心思不在生意上,但还是强撑着打理着。包子铺里还是老样子,蒸笼冒着热气,散发着面香。

以前,老高头还在的时候,时不时就会来包子铺转转,背着手,在铺子里走来走去,看到哪儿不对就给建国出出主意。有时候还会亲自上手,包几个包子,那手艺,比建国包得还好。

可现在,铺子还是那个铺子,却没了老高头的身影,建国每次看到空荡荡的角落,心里就一阵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仿佛还能看见老高头坐在那儿,笑着跟他说话。

晚上,他经常睡不着觉,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像放电影似的,满脑子都是父亲的音容笑貌,还有张三那张可恶的脸。有时候,他气得握紧拳头,把床板砸得“砰砰”响,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找张三算账。

但一想到苏丹和建军,想到这个家,他又强把这股火压了下去。现在家里人都这么脆弱,他不能出事,一旦他有什么事,这个家就真的是家破人亡了。他在黑暗中叹了口气,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首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一会儿。

程小玉在医院里,伤稍微好点就开始担心建国。她每天躺在病床上,眼睛盯着门口,盼着建国能来医院。她知道建国心里憋着一股劲儿,怕他冲动行事。她也在心里琢磨着,该咋帮建国度过这个难关。她想了好多办法,可又觉得都不太靠谱。有时候,她会盯着窗外的树发呆,想着要是能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好了。

老程头和张淑芬看着闺女对建国这么上心,心里也挺矛盾的。一方面,他们心疼闺女,不想她跟苏家这事儿搅和太深。苏家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以后还不知道咋样呢,闺女跟着建国,说不定还得吃苦。

另一方面,又觉得闺女是真心喜欢建国,从闺女看建国的眼神就能看出来。他们也不好强行阻拦,怕闺女跟他们闹别扭。老两口经常坐在家里唉声叹气,不知道该咋办才好。

建军回到老刘家后,刘小倩看着他整天愁眉苦脸,心疼得不行。她每天都变着法儿地给他做好吃的,知道建军爱吃红烧肉,就去菜市场挑最好的五花肉,回来精心地烧给他吃。还炖了鸡汤,想着给他补补身子。

可建军哪有心思吃东西,每次都是随便扒拉两口就放下了碗筷。那红烧肉和鸡汤就放在桌上,慢慢凉了,也没人动。刘小倩看着心疼,又不敢多说,只能默默地把饭菜收起来。

苏丹在乔安娜家,乔安娜整天陪着她,跟她聊天,逗她开心。可苏丹还是时不时就会想起父亲,然后默默地掉眼泪。乔安娜也只能陪着她一起难过,时不时递上纸巾,拍拍她的肩膀。有时候,两人就这么坐着,一句话都不说,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的悲伤。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苏家人都在痛苦中煎熬着。苏建国一首在打听张三的下落,问了不少以前认识的人,可大家都说没瞧见张三的影子。张三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心里又着急又无奈,就像一只没头的苍蝇,到处乱撞,却找不到方向。

苏建国去医院看程小玉。医院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人来人往的,很嘈杂。程小玉看到他来了,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就像黑暗中看到了光。

“建国哥,今天店里不忙嘛?”程小玉关切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

“忙不忙能咋地,一想到你还在医院我就担心你。这几天没来看你,心里老是不踏实。”苏建国叹了口气,眼睛里满是担忧。

“我也没啥事儿呀,马上就出院啦!你看我这不是一天比一天好嘛。”程小玉安慰道,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想让苏建国放心。

“你因为我受这么重的伤我真是无地自容,连保护朋友的能力都没有。我这当哥的,太窝囊了。”苏建国皱着眉头,一脸痛苦,拳头不自觉地握紧,砸在床边的柜子上。

“我知道你难受,可你不能冲动。咱们得想个周全的法子,既能报仇,又不能把自己搭进去。你要是出了事,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程小玉认真地说,说着说着,眼眶红了起来。

苏建国看着程小玉,心里一阵感动。这个姑娘,为了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一首在他身边劝他、帮他。他伸出手,轻轻擦去程小玉眼角的泪花,喃喃自语地说道:“小玉呀,我感觉所有的感谢话都是废话了……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以后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一句话,我绝不含糊。”

“说啥谢呀,我要是挨欺负你也不会看着啊!咱们是朋友,就该互相帮忙。”程小玉笑了笑,虽然脸上还带着伤,但笑容依然很温暖,让苏建国心里一暖。

苏丹这边也终于鼓起勇气回了趟家。她站在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犹豫了好久才推门进去。一走进家门,看到父亲的遗照,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她慢慢地走到遗照前,轻轻地擦了擦相框,嘴里念叨着:“爸,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给你报仇的。你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

苏建国看到苏丹这样,心里也不好受。他走过去,抱住苏丹,说:“妹子,别哭了,咱们一起想办法。爸肯定也不想看到咱们这样伤心。”

苏丹抬起头,看着苏建国,说:“哥,我不怕,我也想帮你。我不能让爸就这么白白地走了。”

“你别掺和这些事儿,你就照顾好自己,好好学习,这才是爸最希望看到的,你要是因为这事儿出了意外,爸在天上也不会安心的。”苏建国说道,眼神里满是疼爱和坚定。

苏丹点了点头,她知道哥哥是为她好。可她心里也憋着一股劲儿,想要为父亲做点什么。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学习,将来有能力帮哥哥分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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