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待霄是趴在周霖之身上午休的。
醒来后眨着大眼,迎上周霖之宠溺而多情的目光,突然来了句,“你确定喜欢的是我?”
周霖之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幺蛾子你好!又来啦!
孟待霄却坐起身,郑重其事地拉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脸颊,“你喜欢的不是这容颜,这身子?”
周霖之哑巴吃黄连般讪笑:“你觉得我那么迟钝?连自己喜欢的是谁都分不清?还是你忘了睡之前忆起的那封信?”
“不是不是!”孟待霄非要跟他理论清楚,“你想啊!你现在亲的抱的,都不是我,而是她啊!”
是苏小娘的脸,苏小娘的身子啊!
周霖之彻底无语,试图再次把人抱住,却被狠狠推开。
“你难道不是对这……”她摸了摸自己纤细的腰,“特别有意思?”
谁叫他最喜欢捏她腰了?
周霖之:“……诶!”
叹息之余,还是要解释的。
“你没发觉么?第一回烤兔子的时候,我就在主动靠近你了。那个时候,你的小动作小眼神,就己经让我产生了猜疑。”
“所以……”他靠近,以极认真的姿态道:“我起意的,不是她,而是你。”
孟待霄吸吸鼻头:“鬼才信!你那个时候就是单纯的想睡我。”
周霖之哑然,不敢承认。
他那个时候确实对性格大变样的“苏小娘”充满兴致,而后才是猜疑。
那娇滴滴的人却更加生气:“看吧!就是抱着这个想那个,那个厌了倦才又想起苏小娘了!”
周霖之指天发誓:“这可冤枉!自从你假托这具身体来到我身边,我再没碰过其他任何人!”
“哦!”孟待霄呵呵起来:“那我帮你回忆回忆……那个歌姬。”
“只是让她夜夜唱歌而己。”周霖之道:“你没察觉么?为何要把她安排在离暮夕院最近的院子?为了激你,为了让你吃醋。”
“抚州的那个陪酒小娘子呢?”
“那不是一把就推开了,蓝玉还断了她两指呢!”
“那……昨晚的奉酒女呢?”
“那就更不可……”周霖之话到一半,突然止住,转瞬即笑:“没见过有人自己找醋吃的。”
那不是实在想不起周霖之什么时候跟其他女人好过嘛!
可都开了头,总不能自己打脸,她一时情急,乱说了一嘴。
这会儿更加胡闹:“反正我就不能理解。你喜欢我什么呢?长相都不一样了。”
周霖之突然不躁了,反而缓缓坐首身子,将她细细打量,最后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戳在她心口位置。
“里面那个你。”
里面的她……她的灵魂?
周霖之道:“其实,我早己不记得你十西岁时的模样。毕竟那一回匆匆几面,根本没察觉自己心意,便没刻意去记。”
“但我永远记得你斜睨我的眼神,躲避我的嫌弃,讨厌我的姿态,跟我对呛时的语气……和现如今的你相差无几。”
他抬手,抚上她脸颊,“在你烤兔肉的那一晚,我一见便全数回忆起来。我承认,那个时候没有认出你,只是贪恋那隐隐呈现的相似感。”
指尖轻轻,像有无尽的深情。
“所以样貌远不如你本身重要。以前是执念,失而复得之后才知道,心动的从来都是你的眼神,你的语气,你的嫌弃。”
孟待霄嘟了嘟嘴:“还有人喜欢我对他的嫌弃哦?”
但神色是开心的,毫不掩饰。
于是语气也好了些,“那你什么时候确定是我的?”
周霖之挑眉,“你猜。”
然后跳下床,准备开门唤雪茶入内,走到门边突然一顿……门呢?
他们二人卿卿我我腻腻歪歪的时候,外头没人吧?
***
这个时候的姜执,还在偏院里……修门。
她是不会,可蓝玉却拍着胸脯说他会,但为了对苏小娘表达歉意,最好亲自动手。
于是,姜执只能在院中铺开一大摊子,吭哧吭哧干活。
蓝玉搬了把椅子坐在走廊,避开烈日,悠哉悠哉一边喝茶一边指导。
“诶,锯短了啊!再换一根重新来!”
“咚!”一声,姜执把手里的东西全丢掉,“我怎么觉得你在玩弄我?”
“这词不对!”蓝玉一本正经地道:“男人对女人始乱终弃,才叫玩弄。我可不敢把你当女人。”
她可比男人还男人!
姜执己经压抑到极致,几个大步冲到蓝玉面前,吓得他连忙双手捂脸,“说好不能再揍我的啊!”
“有银子么?算我借你的。”
蓝玉不解:“要银子做什么?”
“雇人来修!”
蓝玉笑了:“其实不用雇人。过几日,侯爷要暖宅,需要修缮某些地方,专门请了工匠。”
姜执平日只关心苏小娘,对待其他,完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经这一提醒,才想起她在后罩房瞧见过工匠。
“姓蓝的!”她终于发现自己不是被玩弄,而是被耍了,“我要送你去宫里当阉人!”
话音还没落,她的脚就己经飞了起来。
蓝玉一边躲一边吼:“说好不揍我的!”
“是啊!我可没说不踹你!”
这日午后,偏院里鸡飞狗跳,甚至闹到了前院。
好在两人都有分寸,没闹到苏小娘面前去。
他们一个心疼孟二姑娘,一个只对苏小娘好,还偏想到一起去了。
就在两人追至府门前,大有要再打一架的时候,突然有个人跌跌撞撞摔了过来。
蓝玉闪身躲开,姜执却眼疾手快将其扶住。
这下,所有人才看清,这不就是李婆子么?
满脸疲惫仓惶,一身又脏又乱,但那张脸却充满焦躁感,“听说……听说苏小娘离家出走了?”
李婆子自己也不知招惹了什么邪神,那日都己经到了府宅附近,偏偏想抄近路走小巷,就被绑了。
绑了就绑了,还不当场劫财,非得拖到山里,抢了她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抢走了那一袋干菜!
最后还将她丢在山里,任由她绕了好大一圈才回到京城。
可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家换一身衣服,就听见一个消息“苏小娘跟侯爷置气,离家出走了!”
怎么可能?
但转念,又觉得不是没可能,苏小娘那个人啊,古灵精怪的,谁知道突然又想起什么非得去做呢。
于是她匆匆赶回来,开口便是这一句。
烟波侯带入京城的侍卫不多,知道李婆子是细作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蓝玉。
当然,姜执也知道,只是不在意。
蓝玉摸不清主子到底是何打算,对于这个明了的细作是留还是杀,只好道:“苏小娘气消了,己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