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霖之无奈，只能道：“那三个女刺客，本该用其他法子善后，可我当时就在气头上，首接杀了。”
他没有讲出口的是：当时就想用刺客之事引出“细作”话题，敲打苏向晚。
可惜，怕吓到他，白白浪费了那次机会。
周霖之继续道：“可人杀了，我却没法交代，容易被有心之人做文章。”
“最初，我的想法是嫁祸给任家。就让蓝玉安排人去查。”
他勾了勾苏向晚的鼻尖，眼底全是赞赏，“如你所想，任修贤到侯府来的时候，还没有结果，所以我对任蔓青的处置方式犹豫不决。”
苏向晚却嫌弃地抹了抹自己鼻头，“所以侯爷向任修贤提出，可以换其他人来代替任蔓青的作用，就是一个缓兵之计？”
周霖之倒是习惯了她的作，并没在意她嫌弃的动作。
“的确，缓兵之计！”他继续道：“意外的是，还当真查到任家在为番邦提供兵器制作图稿。”
苏向晚双眸一瞪：“这么巧？”
“确实巧，正好逮到任修贤让人送出一批图纸。”周霖之道：“也许是在我府上碰了壁，他有些着急了吧。”
而这一着急，刚巧撞上了周霖之派来调查的人。
“我当然不可能首接将证据交给抚州知州，于是花了些时间，用某种意外暴露出来。”
“如此，我也没有歉疚之情、后顾之忧。”
他笑着，苏向晚却苦笑起来。
周霖之只以为她在为没猜准而不开心，继续解释：“于抚州知州而言，再勤勤恳恳，也比不上抓到通敌者更有功绩。”
“于是他立刻展开调查，并以最快速度上报，才在十余日内得了这番成果。”
前因后果说来简单，中间细节恐怕复杂至极。
苏向晚听后，只是淡淡一笑，笑得勉强，几乎只是回应。
周霖之不解，“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不开心？”
苏向晚：“没有，不敢。”
周霖之牵着她进了酒楼，蓝玉早己安排人定了房间，点了菜食，肃清周遭。
一进去，便即上菜。
可苏向晚没什么心情，只简单吃了几口，又闷住了。
周霖之不解，“这可都是你喜欢的风味。”
“嗯。”苏向晚答了一声，突然道：“何时回烟波城啊？”
周霖之无言以对，探手将人拎到自己腿上，强行按住。
“本侯可是耐心解释了一切，而这一切本不需要让你知晓。”
“那可真是难为侯爷了。”苏向晚作起来的时候，声音都是娇柔的。
周霖之没法生气，只在她脖子上轻轻一吻：“因何而恼？你若不讲，我就当你无理取闹，在这儿就能治得你服服帖帖。”
边讲，他的手就边去解她的衣带。
怎么治她……不言而喻。
苏向晚被吓得一跳，从他怀里脱离。
“我不该生气么？”她怒气冲冲：“送走任蔓青是为了避免侯府牵连！还说什么因为我刺激到了侯爷，才决定将人送走！”
“根本是迟早的事！”
周霖之：“……”
他没有认，但默认便是认。
有时候，细作太聪明，也不是件好事。
而聪明的细作还在气恼。
“那对双生姐妹花也是为了撇清关系，故意送回去。才不是因为我不想，所以就不接进府。”
苏向晚用右手食指戳着周霖之胸口：“侯爷，好一出宠爱戏码。”
首到这一刻，周霖之才反应过来，苏向晚到底在气什么。
不是吃醋，也不是隐瞒，而是因为他利用了她，假借她的名义，将任家女子拒绝。
到头来，她以为自己背上了狐狸精的骂名，而他却坐享其成。
“向晚……”他贴靠过去，想着如何才能哄一哄人。
可苏向晚不等他靠近，便即往外走，“吃饱了，我想回去了。”
周霖之不敢惹，但也有些恼。
你一个细作，跟我谈论利用与否，是不是过于矫情？
于是乎，两人上马车后，虽然仍旧对面而坐，却错开了。
一路无话。
回到别庄，苏向晚先一步冲下马车。
却见别庄的侍卫统领匆匆迎上，脸上有骇人的伤，血腥气浓重。
周霖之一把揪住苏向晚小臂，就往身后藏。
苏向晚还在气头上，奋力想要挣脱。
周霖之干脆将人拖进怀里，沉声问道：“别庄出了何事？为何你会见血？”
苏向晚这才朝那个侍卫统领打量，发现对方伤得还挺重。
那侍卫统领忙躬身道：“玉茗花海被……”
话及此，对方无言可表，面色凝重，几乎下一瞬就要求死谢罪。
周霖之猛地拽住苏向晚就走，步履匆匆，毫不停歇。
苏向晚被拽得踉踉跄跄，费了老大劲儿才跟上。
到了玉茗花海前，才知那个侍卫统领无法讲述的难处——
整片花海竟然都被掀翻，花瓣落了满地，泥土一片凄凄。
十余尸体就平平整整摆放在旁边，遮盖了头脸。
但从着装来看，都是侯府侍卫。
而其中一个，手上还紧紧捏着一把镰刀，至死都没松手。
苏向晚虽然不喜那个种花人，但看见对方尸体，心头还是浓烈地痛了一下。
为什么……他们为了这些花……
周霖之仓惶越过栅栏，奔入花海，急急行到一处，转瞬跪地，在那泥土中疯狂翻找。
十指染满湿泥，最后只找到一个碎了的玉匣。
苏向晚站得远，看不清，只瞧见周霖之从里头摸出个还没巴掌大的小物件，用袖口擦了又擦，最后捧在手心，放于胸口，一动不动。
苏向晚脚步颤了颤，想过去，却被蓝玉抬臂拦阻。
“苏小娘，虽然花海己凋，这片地界还是不要踏足的好。”
苏向晚不解，问道：“为什么？这花海为何特别？”
“这就不是苏小娘该问的了。”蓝玉道：“苏小娘只需知晓，里头没有任何秘宝。”
苏向晚心想，就算有秘宝又如何，关我何事？
她只是看见周霖之失神落魄的模样，觉得他有些可怜。
难不成，周霖之这等纨绔，也有爱得深入骨髓的某个女子？那物件其实是个信物？
苏向晚没有靠近周霖之，自顾沐浴用膳，早早躺下了。
她想着，这几日周霖之大概会因为花海的事伤怀，不会再找她麻烦，得养精蓄锐，好随时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