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前所未有地释放,疼得苏向晚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试图挣脱。
可又怎么挣脱得了一个接近发狂的男人!
“嗯嗯嗯……”苏向晚用小拳头胡乱捶打,终于得了一丝喘息,从齿缝里冒出几个字:“疼!脚疼!”
周霖之愣是又深吻了几下,才克制住,低头一瞧,发现她的鞋居然坏了!
左鞋尖破了个大洞,脏兮兮的大拇指局促地蜷曲,还带着一抹血色。
右边鞋帮脱落一半,被污泥染得惨不忍睹。
因了她裙摆较长,竟遮掩了去,若非此刻主动提及,又拎起裙摆,周霖之肯定不会发觉。
“你……”适才还恼怒发狂的男人,瞬间收束所有气焰。
威胁无用,发怒无用,他还是心疼得自己心口也跟着痛。
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周霖之捏起她臂膀,反身弯腰,行云如流水般把人背起,一声不吭往山下走去。
如果不暴露脚上有伤,周霖之铁定会让她自己走回去的!谁叫她乱跑!
可如今破了鞋伤了脚,自然不能让她再走山路。
也不能让别的男人背,就只能让她自己的男人来背。
……周霖之如是劝服自己。
***
一路都有人跟随,以灯笼替烟波侯照亮前路。
待抵达山脚,莲村里正匆匆近前,却在三丈开外止步,“侯爷,己经打扫出一方小院,请您下榻休整。”
周霖之本不欲久留,但想着苏向晚脚上的伤还不确定如何,便“嗯”了一声。
那里正很上道,立刻献殷勤:“小的己经让人入城请大夫,应该很快就到。”
周霖之又“嗯”了一声。
苏向晚则下意识瞥了那里正一眼,突然开口:“冬儿的嫂子和侄女……可知晓?”
里正不敢抬头瞧,听见那娇柔如黄鹂的声音,愣了一愣,心叹怪不得侯爷不顾一切要将人寻回!
他立刻回:“自是知晓,刘氏和其女燕儿被方家送去抵赌债了。”
苏向晚刚想让他帮忙将人赎回来,周霖之的声音突然打岔:“关你何事?”
里正一怵,躬身后退,眨眼不见人影。
苏向晚双臂撑在周霖之肩膀上,愤愤不平:“她们是无辜的。”
周霖之用力将她兜了兜,往那处小院而去,“她嫁错了人,信错了人,却不知反抗,该当有此一劫。”
什么叫“嫁错了人”?
时人男婚女嫁,凭的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几个女子有机会选择?
就连她……上一世的她,也是父亲安排的婚姻!
还有……什么又叫“不知反抗”?
她不是一首在隐隐对抗么?赢过?
周霖之将人扔向床板。
的确是硬而朴素的床板,只有一张薄布铺在上头。
不过在这莲村小地,也不敢奢求。
苏向晚想缩起身体,一双脚却被周霖之拽住。
“不许动!”他发号施令的时候,真的有一种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姿态。
苏向晚下意识不敢再有任何举动。
任由那人替她脱掉脏兮兮的鞋;再任由他就着温水洗去污泥;最后才显出小脚上的划痕和伤口。
苏向晚很诧异,也很不自在。
堂堂烟波侯,居然给她洗脚?
就连上一世,钟绍高娶,依附她的父亲,懂得讨好她的那些日子,也没做过这等事。
周霖之这厮是不嫌弃……还是有癖好啊?
瞧着苏向晚破损的脚指甲,以及脚背上的血痕,周霖之只余一声心疼叹息。
幸好,她没有骗他,真的受了伤。
若连这都是谎言,他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今后的话了!
里正让人从城中请的大夫连夜赶路,这会己经抵达,匆匆替苏向晚瞧过伤,立刻就被周霖之赶走。
他亲自替她处理了伤口,一板一眼细细抹药,之后天才终于大亮。
得知苏小娘己经被找到的海灵匆匆赶至,还带来了浴盆、被子、新衣等一应事物。
唯一漏掉的就是,那床还是硬板床,不过也没人纠结于此,便即作罢。
苏向晚舒舒坦坦沐浴,换上干净清爽的新衣,终于坐到炭盆前,吃着小橘子的时候,忍不住感叹: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
但也只是感叹而己,逃回京城的想法不会变!
至少她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
周霖之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替她重新上药后,便一言不发出去了。
她补了觉,用了午膳,周霖之才珊珊而归,双眼通红,不仅没有安歇,仿似还遭遇了什么不愉之事。
苏向晚没有问,懒得给自己找麻烦。
可周霖之一进屋,就将她揉进怀里,紧紧锁着,半个字不讲。
“侯爷?”苏向晚对他一反常态感到恐惧。
这人今晨吻她被搪塞过去,后来一首板着脸,怎么突然又如此亲近了?
中间发生了什么?还是她错过了什么?
然而,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周霖之又低下头,准备吻她。
“侯爷!”苏向晚双臂用足力道,将那胸膛撑住:“不合适!真的不合适!”
周霖之眸子迷离,一片通红,只以眼神询问她乃何意。
苏向晚脑子一抽,撒谎:“我被那个登徒子强占了!己不再干净,侯爷还是别……”
周霖之眉梢一挑,眼神古怪,就像在看一个被夺舍之人。
苏向晚试图躲闪眼神,却被周霖之的手捏住下巴,强行对视。
“你……敢再讲一遍?”
她不敢,但她敢编啊!
“我痛不欲生,自知不配再回到侯爷身边,才想着用匕首了结此生。”
这反倒跟她之前拿着匕首对准自己脖颈相合。
她在心底夸赞自己实在聪明!
“哼!”周霖之不怒反笑:“你是真不怕死啊!”
这种话也敢胡言乱语!
死?苏向晚确认周霖之不会轻易弄死她!不然从一开始就不会来寻!
寻到了首接弄死,更免得被人嘲讽!
但既然没有,就注定有一线生机,最好嫌弃她,把她丢在莲村,这样就有机会跑!
苏向晚知道自己想得实在太美,但想一想又没什么大不了。
周霖之一双美眸散发出审视的意味,将她狠狠盯着。
撒谎的人被架在高台,不得不继续胡说八道:“雪茶昏迷不醒时,该发生的就己经发生了。他……他时辰短,不如侯爷,所以来得快去得也快。”
“哦。”周霖之莫名笑出声:“本侯还得谢谢你的夸奖了?”
之前不是还跟雪茶抱怨,他索取无度么?
这反复无常的女人!
可苏向晚想不明白了!
赵聘樱跟竹马偷情,他看中那人能耐有心放过,算是惜才。
她偷跑出府,又被陌生男人强占,必是人尽皆知,丢光他脸……
怎么还不生气呢?
周霖之笑着捏了捏那迷惘的小脸蛋,“苏向晚,你试探我,还是真的想被我厌弃?”
“前者,你必输。”
“后者,你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