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医书？”睿王眉头皱起，“这是唱的哪一出？”
“属下等仔细翻查过，在一本破旧的医典夹层里，发现了一封信。”
陈平走上前，呈上一封泛黄的信笺，“没有署名，但看字迹，与我们之前收集到的永安侯笔迹，有七八分相似。”
睿王接过信，展开仔细看了看，信中字迹潦草，墨色也有些化开，内容更是模糊不清，只是反复提及“药引”、“病症”、“替身”几个词。
“药引……病症……替身……”他反复回味这几个字眼，“难道永安侯府的灭门，并非因为谋逆，而是……与这些有关？”一个荒唐却又挥之不去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拿着信，想起姜雪瑶发现的那枚玉佩，径首去了她的院子。
姜雪瑶正在灯下翻看一本医书，见他进来，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睿王将信和玉佩一并放在她面前的案几上，“你来看看这个。这封信，据说是永安侯的笔迹。这枚玉佩，是你前几日在库房找出来的，上面刻着永安侯府的族徽。”
姜雪瑶拿起那封信，眼中满是困惑。
随后，她又拿起那枚玉佩，当指腹再次触碰到背面那串模糊的印记时，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画面——
一个穿着大红绫罗肚兜、梳着冲天辫的小小身影，咯咯笑着在庭院里追逐一只斑斓的蝴蝶……画面一闪即逝，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
她定了定神，仔细端详着玉佩上的符号：“王爷，这玉佩上的符号，不像是寻常的装饰刻纹，倒有些像……某种编号。”
“编号？”睿王目光微动。
“嗯，”姜雪瑶点头，“我近来翻阅了不少古医典，有些孤本残卷中记载药方或者特殊病例时，会用类似的符号进行标记。不过，这种标记方法太过于古老，再加上各家医派传承不同，要是没有对应的图谱，怕是很难知晓其确切含义。”
她眼睛亮亮的，越说思路越清晰，“我感觉，这串符号对应的应该就是跟药方相关的，只要解开这个玉佩后面的符号，一切就都弄明白了。”
睿王正在沉思，陈平又匆匆来报。
“王爷，刚查到，兵部尚书杨开泰的人近来与京城几家老字号药铺往来密切，尤其是‘百草堂’和‘回春阁’，这两家药铺这两年与京中不少大户人家都有生意往来，至于有没有与永安侯府有联系，年代有点久远了，属下这边什么也查不到。”
“杨府……药铺……”。
睿王看向姜雪瑶，她正低头专注地研究着那枚玉佩，眉宇间带着执拗。
看着认真的姜雪瑶，他不忍心打乱她的思路，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是要从这些药材医理入手。”
姜雪瑶的院子里，又是灯火通明。
她伏在案前，面前摊开着那封信、玉佩，还有一堆古医典。
“药引……病症……替身……”她喃喃自语，指尖在书页上划过，“若真是病，会是什么病？谋逆案怎会牵扯到这些？”
她拿起那封信，凑近烛火，试图辨认那些化开的墨迹。
“这字迹，写得如此急促，倒像是……仓皇之间留下的。”
正在思索着，她翻到一本孤本残卷，上面记载着一种极为罕见的血脉遗传之症，发病时痛苦异常，难以根治。
姜雪瑶仔细看了半天，这个症状，不就是信中提及的“病症”么？
“遗传……难道是这个？”姜雪瑶放下书卷，拿起玉佩，再次着背面的数字。
“这个符号到底是什么意思？”想了想，姜雪瑶索性将所有相关的医典都翻出来，一本本对照。
“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了!应该就是这个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姜雪瑶终于在一本记录药材配伍的残卷中，找到了几乎一模一样的符号排列方式，激动的差点跳了起来。
“原来这味药是‘龙涎香’的变种，能暂时压制一些奇症，具有很好的疗养效果，只是这味药极为罕有，市面上很难见到。”
“这么来看，这味药应该算得上救命良药了吧？”
她连忙起身，想去告知睿王，一站起来，又顿住脚步。
这大半夜的……
“算了，等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睿王听了姜雪瑶的发现，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下，
“龙涎香的变种？市面罕有？”
“是的，王爷。”姜雪瑶回道，“寻常药铺根本不会有，即便有，也多是皇家贡品，或是一些王公大臣私藏。”
睿王看向陈平，“去查。秘密收购，看看市面上能有多少，都从何处流出。”
陈平领命而去。
姜雪瑶没想到陈平效率这么高，下午，姜雪瑶正在翻看医书，琢磨着信里提到的病症，就看到陈平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汇报，
“王爷，属下己派人暗中打探，现在市面上几乎寻不到此药，偶尔有零星出现，价格也高得离谱。属下按照这个方向去查，发现了一家‘长生庐’的药铺。只是奇怪的是，那药铺门面不大，瞧着也普通得很。”
“长生庐？”睿王沉吟，“这名字倒是有点意思。”
“这个铺子表面上是正经药铺，掌柜姓吴，看着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但这个铺子暗地里与一些江湖术士、隐居郎中往来密切。属下的人还看到杨大人府上的管事也曾乔装去过那里。”
“杨府？他们怎么也掺和进来了？”睿王低头思忖，“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想起之前查到的线索里面，似乎也见过杨府的影子。
“这个药铺看着倒是不简单。”
这日，姜雪瑶去药铺采买些常用药材，正等着伙计抓药，无意间听到旁边两位头发花白的老药师正在低声交谈。
“听说了吗？最近又有人在打听‘续命草’的事儿。”
“续命草？那玩意儿邪性得很，说是能逆天改命，谁知道真假。当年永安侯府，不就传言跟这个有关，才惹来杀身之祸的吗？”
“嘘——小声点！那可是陈年旧案，提它作什么！”
姜雪瑶心头一跳，续命草？逆天改命？永安侯府？
她不动声色地拿了药，付了钱，心里反复默念这几个词。
回到王府，她第一时间将此事告知睿王。
睿王听完，神色严肃了几分，“逆天改命……续命草……”
他将这些词与“药引”、“病症”、“替身”联系起来，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头脑里发酵。
“陈平，”睿王唤着，“既然他们这么喜欢藏头露尾，本王就给他们一个露脸的机会。放出消息，就说睿王府得了罕见奇症，急需一种‘凤血藤’的药材入药，重金求购。记住，要说得越急越好，价钱嘛，随他们开。”
陈平有些不解，“王爷，为何是凤血藤？这药虽然也算稀有，但并非无处可寻。”
睿王笑了一下，“就是要这种似是而非的。太罕见的，他们未必敢轻易出手。凤血藤，既显出我们的‘病急乱投医’，又能引出那些真正掌握稀有药材渠道的人。”
“属下明白，属下现在就去。”
消息放出去没几天，永生庐的掌柜便托人递话，说他们手中有王爷急需的“凤血藤”，只是此药难得，价格自然不菲。更古怪的是，他们提出交易地点在京郊一座废弃多年的古寺。
“古寺？”睿王爷听了陈平的回报，“呵，倒是会选地方。”
“王爷，这像是鸿门宴，谨慎起见，王爷还是不要去的好。”陈平焦急喊了一声。
“鸿门宴也得去闯闯。”睿王沉声答道，“本王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