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山林，是最好的天然屏障。
宋凌云一行六人，如同林间的猎豹，在崎岖的山路上飞奔。
每个人的背上都扛着沉重的装备，肺部火辣辣的疼，汗水浸透了作训服。
身后的山谷里，犬吠声和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那是蓝军的追兵。
“副班长，他们追上来了，还有军犬！”刘军喘着粗气，声音里带着焦急。
“别慌，按原计划走。”宋凌云的声音很稳，听不出半点波澜，“保持速度，前面有条小溪。”
他的体力深不见底，奔跑中还有余力观察西周的地形。
何大壮扛着那具用过的火箭筒外壳，这东西现在就是个累赘，但他一声不吭，咬着牙跟在宋凌云身后。
他的脚步很沉，每一步都在山路上砸出一个浅坑。
很快，哗哗的水声传来。
一条不宽的小溪横在他们面前。
“下水，快！”宋凌云下达了命令。
六人没有半分犹豫，首接冲进了冰冷刺骨的溪水里，溅起大片水花。
溪水冲刷着他们的身体，也带走了他们留下的气味。
他们在水里逆流而上跑了百来米，才从另一侧爬上岸，钻进更茂密的丛林。
追到溪边的蓝军部队停下了脚步。
几条军犬在岸边焦躁地打着转，对着溪水狂吠，却再也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报告连长，气味在这里中断了！”
“废物！”一名蓝军连长气急败坏地骂道，“给我分头搜，就算把这片山翻过来，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
另一处山坡上。
江晨辉趴在草丛里，手里的九五式步枪稳如磐石。
他通过瞄准镜，观察着下方乱作一团的蓝军追兵。
“这帮炊事班的，还真有点东西，居然把猎犬都给甩了。”王彦兵在他旁边，同样举着望远镜。
“他们不是甩了，是利用了规则。”江晨辉的声音很低，“军犬演习条例，目标渡河后，痕迹追踪判定失败。”
“你懂的还真多。”王彦兵撇撇嘴。
江晨辉没有理他，手指在扳机上轻轻。
“蓝军的追击队里，混着他们自己的特种部队，山狼突击队的人。”
“你怎么知道？”
“看装备和队形，那三个人呈品字形交替掩护，和周围的普通士兵格格不入。”江晨辉的准星套住了一个走在最前面的蓝军士兵，“距离三百米，风速二，正好。”
他说完，轻轻吐出一口气。
一声轻微的枪响，在山风中几乎微不可闻。
三百米外，那名被套住的“山狼”队员身体一震，头顶冒出一股蓝色的烟雾。
他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
“我操！哪来的冷枪？”
另外两名“山狼”队员大惊，急忙寻找掩体。
晚了。
江晨辉拉动枪栓，第二发子弹紧随而至。
又一名“山狼”队员身上冒起了蓝烟。
“卧槽，狙击手！隐蔽！”蓝军的连长大声咆哮。
他的话音未落，最后一枚子弹精准地找到了目标。
仅剩的那名“山狼”队员，在扑向一块岩石的途中，身体僵住，一缕蓝烟从他背后升起。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
蓝军的追击部队彻底炸了锅，子弹不要钱似的向着江晨辉所在的山坡扫射。
但江晨辉早己换了位置。
“漂亮！”王彦兵兴奋地捶了一下地面。
江晨辉的动作没有停。
他打完狙击，立刻对着通讯器低吼了一声：“开火！”
这是他和宋凌云之前约定的暗号。
山林对面的另一侧，听到枪声的炊事班众人精神一振。
“打！”宋凌云一声令下。
刘军、田亮等人探出枪口，对着下方混乱的蓝军就是一通猛烈的点射。
一时间，枪声大作。
子弹从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袭来，蓝军追兵被打得晕头转向，不断有人身上冒出蓝烟，“阵亡”在原地。
“撤退！撤回林子里！快！”蓝军连长顶着密集的火力，狼狈地吼叫着。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追兵，丢下十几具冒着蓝烟的“尸体”，仓皇退去。
那三名“阵亡”的山狼突击队成员，坐在原地，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幽怨。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咱们是来抓人的，不是来送人头的。”
“鬼知道哪冒出来的神仙，这枪法，绝了。”
山坡上，王彦兵看着蓝军退去，由衷地赞叹：“晨辉，你这手绝活，不去特种部队可惜了。”
江晨辉放下了枪，语气平静：“现在看来，跟着炊事班，比去特种部队有前途。”
王彦兵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帮猛人，这大腿，咱们是抱定了。”
“走，跟上他们，别跟丢了。”
……
夜色渐深。
一处隐蔽的山坳里，升起了一小堆篝火。
炊事班几人围坐在一起，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紧张。
何大壮正拿着一个行军锅，在火上搅动着什么。
锅里是乳白色的糊状物，散发着奇异的香味。
“大壮，你这拿压缩饼干熬粥，能好吃吗？”刘军探过头，一脸怀疑。
何大壮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两个鸟蛋，赫然是他刚才在树上摸的。
他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一小把不知名的野菇。
“副班长说了，这叫就地取材。”何大壮把鸟蛋打进锅里，野菇撕碎了扔进去，“我这叫‘龙凤粥’，压缩饼干是龙，野鸟蛋是凤。保证你们吃了还想吃。”
锅里的粥“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一股混合了谷物、菌类和蛋的鲜香弥漫开来。
所有人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在这又冷又饿的山里，这锅粥的诱惑力，不亚于满汉全席。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宋凌云的耳朵动了动，他没有出声，只是向其他人比了个手势。
所有人瞬间会意，悄无声息地拿起武器，身体紧绷。
香味的源头处，王彦兵和江晨辉正猫着腰，一点点往前凑。
“我闻到了，是肉香，还有蘑菇，”王彦兵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这帮家伙也太会享受了吧，居然在战场上开小灶？”
江晨辉也很饿，但他更加警惕：“小心点，他们能干掉一个后勤基地，就不是善茬。”
两人又往前摸了几米，拨开身前的灌木。
篝火边的景象让他们愣住了。
下一秒，两道黑影如同猛虎下山，从他们侧面的阴影里扑了出来。
江晨辉反应极快，扭身就想举枪格挡。
可对方的速度更快，一只手刀精准地切在他的手腕上，一股大力传来，他手里的九五式步枪首接脱手飞了出去。
江晨辉大骇，他可是全军区的搏击冠军，居然一个照面就被打掉了武器。
他想后退，可对方的攻击连绵不绝，一记贴山靠狠狠撞在他的胸口。
江晨辉整个人倒飞出去，撞断了一棵小树才停下。
另一边的王彦兵更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何大壮一个熊抱，然后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被一个过肩摔狠狠砸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两个人的脑门上。
“别，别开枪！”王彦兵举起双手，感觉自己骨头都快散架了，“自己人，自己人啊！”
江晨辉也顾不上胸口的剧痛，连忙喊道：“神射手五连的！我们是来找何大壮的！”
顶着他脑袋的宋凌云，动作没有丝毫放松。
何大壮听到自己的名字，从王彦兵身上爬起来，凑过去借着火光一看。
“哎？彦兵？晨辉？怎么是你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