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刀锋，没有一丝温度，只是贴着，就让王敏琪的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江晨辉的吼声在审讯室里回荡，带着绝望的嘶鸣。
“停下！你们听到没有！停下！”
广播里，宋凌云的声音没有半分波动，像是机器在播报数字。
“倒计时开始。”
“十。”
江晨辉的身体剧烈颤抖，手腕上的束缚带被他挣得咯吱作响。
“九。”
押着王敏琪的那个队员，手指微微用力，匕首的锋刃在她的脸颊上压出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王敏琪的呼吸都停了，她紧闭着双眼，不敢去看，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八。”
“疯子！你们这群疯子！”江晨辉的嗓子己经喊哑了，声音里透着破裂的音色。
“七。”
“求求你……放了她……”
刚才还宁死不屈的硬汉，发出了哀求。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六。”
“ 不要！求你！”
江晨辉彻底崩溃了。
“五。”
“别伤害她……我求你了……”
“西。”
“ 不要！”
他的声音己经变成了带着哭腔的哀嚎，一个军人的尊严被碾得粉碎。
“三。”
江晨辉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下去。
他怕看到那把刀划破皮肤的场景。
“二。”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那个冰冷的数字，在敲击着他的灵魂。
“一。”
时间仿佛在这一秒定格。
“零。”
预想中的尖叫和鲜血并未出现。
一片死寂。
几秒钟后，广播里再次传来宋凌云的声音，但这次，语调里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恭喜你，江晨辉，考核通过。”
什么？
江晨辉猛地睁开眼。
审讯室的灯光“啪”的一声全部亮起，刺得他眼睛生疼。
押着王敏琪的两个队员松开了手，收起了匕首，还顺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动作标准，甚至带着几分客气。
王敏琪也懵了，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审讯室的门开了。
宋凌云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刘军。
他抬手，摘下了头上的战术头盔，然后是那张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
一张年轻、坚毅，又无比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江晨辉面前。
江晨辉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宋……宋凌云？！”
他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就是那个折磨了他们二十多天 的魔鬼？
巨大的信息量冲垮了江晨辉的大脑。
他先是狂喜，随即，一股被戏耍的愤怒涌了上来，脸色变得铁青。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欢迎通过考核”宋凌云的回答很简单。
他走到江晨辉面前，亲自解开了他手上的束缚带。
“这是一场考核，专门为你们菜鸟准备的最终考核。”
宋凌云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你们这个只是考核，没有性命之忧，甚至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江晨辉揉着发麻的手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
说对方不人道？
说对方戏耍他？
“其余人呢？”江晨辉沙哑地问。
“有几人通过了。”刘军在一旁补充道，“胡玉凯那小子，我们把秦建业旅长带到他面前，用同样的方法，那小子扛住了。另外两个，通过了‘罗斯轮盘’考核。”
“你们把老秦也……”江晨辉气得想骂娘。
……
另一边，临时禁闭室。
秦建业被人从“日光浴场”里放出来，灌了几口水，刚缓过一口气，就听到外面传来乱糟糟的动静。
门开了，刘军走了进来。
“老秦，考核结束了。”
秦建业一听这话，再联想到刚才江晨辉那边的动静，哪还能不明白。
“我大爷的刘军！你们他妈的玩我们呢！”
老兵的火气瞬间就炸了，他一骨碌爬起来，要不是浑身没劲，高低得给刘军来个锁喉。
“你个小兔崽子，连你秦旅长都敢耍！反了天了！”
“ 旅长，亲旅长您消消气。”刘军赶紧赔笑，“这是特事特办，我就是个跑腿的。”
一听到“ 特事特办”，秦建业的火气顿时憋回去一半。
“那个代号 零号的小王八蛋呢！让他给老子滚过来！”秦建业骂骂咧咧。
“人马上就到，我先带您去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去餐厅，给大家准备了接风宴。”刘军搀扶着他。
秦建业哼了一声，没再多说，任由他扶着自己向医务室走去。
半小时后。
基地的餐厅里灯火通明。
一张巨大的圆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北京烤鸭，油光锃亮。
清蒸石斑鱼，鲜气扑鼻。
还有一盆巨大的佛跳墙，汤色金黄，浓郁的香气霸道地占据了整个餐厅。
江晨辉、胡玉凯、王敏琪，还有秃鹫，都己经换上干净的作训服，处理好了外伤，坐在桌边。
二十多天的折磨，让他们每个人都脱了一层皮，但也多了一股子以前没有的悍气。
“我滴个姥姥，这辈子没觉得白米饭这么香过。”胡玉凯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早知道通过考核能吃这个，我第一天就投降了。”
他说的是玩笑话，但眼眶却有点红。
这次的经历，太他妈刻骨铭心了。
江晨辉没怎么动筷子，他只是坐在那里。
王敏琪就坐在他旁边，她也没吃东西，只是时不时地偏过头，看看他。
两个人的交流不多，但有些东西，己经在悄然改变。
宋凌云感觉自己脑门上贴了三个字：冤大头。
费了半天劲，又是心理战又是极限施压，结果好像是给这俩人当了一回催化剂。
他感觉有点郁闷。
这时，秦建业在刘军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依旧不好看，走路还有点晃，但身上的伤口己经处理妥当。
他一进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旅长。”江晨辉低声喊了一句。
“ 秦旅长。”胡玉凯他们也跟着喊。
秦建业没理他们，径首走到主位坐下，端起碗就开干，那架势，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的狼。
宋凌云端起一杯酒，走到了秦建业身边。
“秦旅长，这次多有得罪。这杯，我敬您。”
他把杯子放得很低。
秦建业头也不抬，嘴里塞满了肉，含糊地吐出一个字。
“滚。”
宋凌云也不生气，就那么举着杯。
餐厅里的气氛有点尴尬。
何大壮、田光明他们几个幽灵小队的老人，都站在宋凌云身后，表情严肃。他们都是宋凌云一手带出来的，见不得自己队长受委屈。
就在何大壮想上前说点什么的时候。
秦建业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一把夺过宋凌云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把空杯子重重地顿在桌上。
“你小子，有种。”他盯着宋凌云，像是要在他脸上盯出个洞来，“这兵，我秦建业服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你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但是，下次再敢这么折腾我带出来的人，老子亲手扒了你的皮，听见没！”
宋凌云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