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棠眼神一凝：“他怎么了？”她还记得当时秘境中，沈昭告诉她兽潮是有人故意为之。
“哼！”
慕容瑛冷哼一声，眉眼间尽是鄙夷，“阿芷前几日被清源长老叫去问话，详细说了当日情形，清源长老震怒，亲自出手，废了他的修为，剥了他的内门弟子玉符。昨天就被他赵家的人灰溜溜地接回去了……”
“活该，算他命好，没首接落本小姐手里。”
“真的？”谢棠心中一松，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赵乾这种小人留在宗门，始终是个隐患。
她温和地看向旁边的慕容芷：“多亏了芷姑娘。”
慕容芷连忙摆手，脸微微泛红，声音细弱：“没、没什么……是清源长老明察秋毫……”
她说着，又飞快地偷看了一眼慕容瑛，见她正看着谢棠笑，眼神又黯了黯。
讲台上，陈默之讲解之余，眼角余光却不时瞟向沈昭那一角。
他分明看到，沈师兄微微蹙了一下眉。虽然那蹙眉的动作快得如同错觉，但陈默之相信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沈师兄他……不高兴了。
陈默之心里咯噔一下，原本流畅的讲解险些卡壳。
他连忙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眼前的药材上，但一颗心却悬了起来。
他讲错了？没有啊……难道是沈师兄觉得他讲的太浅显了？
好不容易熬到讲解告一段落，进入弟子自行辨识分发到手中的基础药材环节。
陈默之暗暗松了口气，刚想趁机喝口水压压惊。
下方弟子们开始低声交流讨论。
慕容瑛立刻来了精神，拉着谢棠：“来，尝尝我小姑弄来的好东西。”
她说着便要从储物袋里掏东西。
就在慕容瑛指尖即将探入储物袋的瞬间……
“谢师妹。”
一道清冽如泉的声音自身旁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低语。
谢棠和慕容瑛同时转头。
沈昭不知何时己站起身，身姿挺拔如竹，正垂眸看着谢棠。
“师尊方才灵鹤传讯，新参悟的剑诀关窍，需趁热打铁。”
沈昭的目光落在谢棠脸上，“时辰不早，该回去了。”
慕容瑛被打断，柳眉倒竖：“沈昭你……”
沈昭的目光己转向讲台，微微颔首，礼节周全：“陈师弟，谢师妹还有功课未完，先行告退。”
陈默之连忙点头同意，声音都带上了一丝紧张：“师兄客气，师妹请便。”心里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走了……
慕容瑛被噎住，又被谢棠轻轻拉住衣袖。
谢棠对她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低声道：“大小姐，改日再叙。”
随即飞快收好东西。
慕容瑛看看沈昭那张无懈可击的平静面容，又看看谢棠，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走走走，跟你师兄练剑去吧，不过下次记得带好吃的来赔罪。”
谢棠笑着应下，对慕容芷眨眨眼，起身。
沈昭己转身朝殿外走去，背影挺拔，步伐沉稳。
谢棠快走两步追上，很自然地再次牵住他的手。
以她对沈昭的了解，多半是又吃味了。
沈昭指尖微动，随即稳稳回握，将她微凉的手包裹进自己温热的掌心。
走出百艺堂，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
谢棠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故意拖长了调子，仰着脸看他：“大师兄——”
“嗯？”沈昭目视前方，仿佛不受她影响。
“这么急着拉我出来练剑呀？”
谢棠眼中狡黠更盛，空着的那只手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沈昭紧实的腰侧，“是不是……我和慕容瑛他们聊天太吵，打扰到我们沈大师兄了？”
沈昭腰侧被她一戳，身体瞬间绷紧，耳根微微泛红。
他猛地停下脚步，侧身看向她。
谢棠被他的目光看得心头一跳，脸上促狭的笑意还没收回去。
沈昭握着她的手骤然收紧，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
他微微俯身，清冽的冷香瞬间将她笼罩，深邃的眼眸如同漩涡，紧紧锁住她闪过一丝惊慌的眼睛。
“是。”他声音低沉，有些沙哑，气息拂过她的唇瓣，“很吵。所以，罚你……”
最后一个字音未落，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抬起，眼看就要吻下去……
谢棠心头警铃大作，这可是百艺堂外，虽然此刻附近无人，但随时可能有弟子经过……
她反应极快，食指迅速按在了沈昭温热的薄唇上，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昭昭…”她压低声音，飞快地左右扫视一眼，确认真的没人，才松了口气，脸颊绯红，“别在这儿……回去再说。”
说完，她踮起脚尖，如同蜻蜓点水般，在他唇角边印下一吻。
“好了，快走吧。”谢棠抽回手，轻轻推了推他。
沈昭被她弄得微微一怔，唇上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头悸动。
但随即，他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和急于离开现场的模样，再联想到方才她与慕容瑛说“只是同门修行”。
眼底深处那点刚刚升起的温度迅速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阴霾。
他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开，步伐比来时更快了几分，周身的气息也沉凝下去。
谢棠被他突然加快的步伐带得一个趔趄，连忙跟上。
看着他明显冷下来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怎么了？
两人一路御剑，沉默地回到漱玉峰。
夕阳将山峦染上一层暖金，却化不开沈昭身上那股低气压。
他在听雪小筑外的青石小径上停下脚步。
谢棠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似乎比离开百艺堂时更沉郁了。
她快走两步到他身边，伸手轻轻拉住了他微凉的手指，声音放得又软又柔：“昭昭…？”
沈昭没有回头，也没有抽回手，只是沉默地看着远处沉落的夕阳。
片刻后才开口，语气有些别扭:
“我们只是同门修行而己，何必如此唤我……”
见他这副模样，谢棠心里更确定了七八分。
她干脆绕到他面前，仰起脸，清澈的眸子里映着夕阳的金辉，也映着他微冷的倒影。
她伸出双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他微凉的衣襟上，能感受到他胸膛下有力的心跳。
“昭昭……”她声音从他怀里传来，“刚才在外面，是怕被人看到……不是嫌弃你。”
她顿了顿，手臂收紧了些，“那句‘同门’……是应付慕容瑛的，你知道她最爱八卦了……我心里怎么想的，你不知道吗？”
她温软的身体紧贴着他，低柔的话语像羽毛轻轻搔刮着他的心。
沈昭紧绷的身体终是放松了一点点。
他垂眸，看着怀里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眼底的冰寒终于开始消融。
声音也软了几分，“我以为你不想要我……”
垂下眼眸看着她，眼里尽是受伤。
谢棠感受到他身体的软化，心中稍安。
她微微抬起头，对上他略显委屈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的情绪让她心跳加速。
她踮起脚尖，主动凑近，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瓣。
这个吻，轻柔得像一片雪花落在唇边。
沈昭的呼吸骤然一窒，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猛地收紧，将她更紧密地嵌入怀中。
他低下头，不再满足于这浅尝辄止的触碰，想要更深地攫取她的气息……
“主上——！！！”
一声明显有些着急的呼唤，在身旁不远处响起。
回头一看，朔雪不知何时己等在了院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