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沈昭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哼。
少女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拂过他的颈侧。
他死死攥住了腰间的剑柄,仿佛只有这冰冷的金属,才能稳住他此刻失序的心跳。
沧浪剑似乎是感应到主人的心绪,在鞘中不安地震颤着,发出低沉的嗡鸣。
丝丝缕缕剑气不受控制地溢出,连空气都冷了几分。
谢棠心一横,正要再次俯身……
刺眼的红光猛地在她眼前炸开。
【严重警告!检测到宿主意图强行与攻略目标制造非正常亲密接触!】
【行为禁止!若执意继续,将强制扣除水灵碎片×20!】
她的动作瞬间僵住,嘴唇离那道疤痕仅差毫厘。
窗外,惊雷怒吼,震得破旧的窗棂嗡嗡作响。
「该死,就差一点……」谢棠心里暗骂,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她狠狠咬破舌尖,尖锐的痛楚立刻压下眩晕。
她猛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是我一时昏头了,过说八道……仙师别在意,您…您自便,我去换衣服!”
话音未落,她己抱着衣服,像受惊的兔子般逃进了内室。
沈昭僵在原地,看着那道消失在斑驳屏风后的仓惶背影。
掌心还残留着她湿发扫过的冰凉水汽,心口却像被什么搅乱了,翻涌着陌生的躁动,甚至…还夹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颈侧那片被气息拂过的皮肤,指尖传来的灼热感,竟比当年结婴时的雷火更让他心神不宁。
三百年来古井无波的道心,此刻清晰地泛起了涟漪,久久无法平静。
首到屏风后传来细微的衣料摩擦声。
他这才惊觉,自己失神地盯着烛光投在屏风上那道模糊晃动的剪影,看了许久……
【沈昭好感度+20】
【当前好感度:65(情丝暗结)】
内室烛光昏暗,谢棠把滚烫的脸埋进那件月白外袍。
她狠狠瞪着只有自己能见的系统面板。
亲个肩膀都不行?这破规矩是和尚写的吧……
不过…想到沈昭面红耳赤的神色,还有那副欲拒还迎的模样,她嘴角又忍不住。
她悄悄挪动脚步,屏住呼吸,透过屏风一道细微的缝隙偷瞄出去……
沈昭背对着她,正要披上里衣。
湿透的鸦黑长发如墨绸披散,水珠沿着紧实流畅的背肌滚落,滑过劲瘦的腰线,没入衣物的阴影…
可恶,这是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她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几乎同时,刺眼的警告框弹出:
【检测到宿主正在进行不道德偷窥行为!警告!】
【若继续偷窥,将扣除水灵碎片×5!】
【建议:立即服用清心丸(库存:0)】
……
又要人刷好感度,又不给摸不给看……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她赌气般扯开湿衣带子,换上沈昭那件沾着冷香的外袍。
当她掀帘出来时,沈昭己恢复了那副端方如玉的模样。
只是耳尖,还残留着一抹未能褪尽的薄红,泄露了方才的失态。
“夜深路僻,”他声音温润如常,目光却谨慎地避开她,望向窗外沉沉的夜,“我送姑娘回去。”
谢棠低头,在拢鬓边碎发时,尾指“恰好”轻轻擦过他垂在身侧的手背:“仙师这般周到,倒叫小女子惶恐不安了。”
沈昭周身平稳的剑气猛地一滞,一丝紊乱掠过。
那薄红又悄然晕上他清隽的侧脸。
他飞快别开眼,声音微绷:“修行之人…护佑凡俗,乃是本分。”
【沈昭好感度+5】
【当前好感度:70(怦然心动)】
破庙檐角下,炊烟袅袅,飘向暮色中的小路。
庙里,朔雪蹲在火堆旁,专注地翻烤着树枝上的松鸡,金黄的油滴落在火里,滋滋作响。
突然,他头顶那对毛茸茸的银耳猛地竖起,转向门口。
蓬松的大尾巴下意识一扫,将旁边一捧野菊扫开,在干草上铺了片小黄花毯。
“主上回来了~”他开心地冲向门口。
然而,脚步在门槛处骤然钉死……
暮色中,谢棠的身影清晰了。
她身上…赫然披着一件宽大的陌生男性的外袍。
“多谢沈仙师相送……”谢棠正回头道谢。
话音未落,一道裹挟着寒气的白影己如闪电般扑至。
朔雪瞬间横在谢棠与沈昭之间。
银发在激荡的妖气中狂舞,冰蓝的竖瞳缩成危险的细线,死死盯住沈昭,喉咙低吼着。
“他是谁?!”少年的声音带着压不住的敌意,犬齿在暮色中闪着寒光。
几乎在朔雪显露妖气的瞬间,沈昭腰间的沧浪剑便“铮”然出鞘三寸。
元婴威压如浪潮般轰然扩散……
眼见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谢棠心头一紧,连忙挡在一人一妖之间。
“阿雪!退下!”她急喝,指尖掐诀,柔和的水蓝光盾瞬间罩住炸毛的朔雪,隔绝了小部分威压,“沈仙师息怒……阿雪是我家人,他只是想保护我,绝无恶意!”
沈昭眸光微凝,扫过谢棠焦急的脸和那只稍敛妖气的狼妖。
凛冽的剑气缓缓收敛,化作点点流萤消散,沧浪剑归鞘,迫人威压潮水般退去。
“是在下反应过激了,既然姑娘无恙,便先行告辞了。”他目光在谢棠身上那件外袍停留一瞬,化作一道霜白流光,消失在沉沉暮色中。
“沈仙师,明日见!”谢棠喊完,立刻转身拽住朔雪绷紧的手臂往庙里拖,“你这傻狼……快进来!”
确认流光彻底消失,朔雪猛地甩开她的手。
他冲到最暗的墙角,背对着她,抱着双膝面朝斑驳掉漆的墙壁,蜷成毛茸茸的一团。
那条蓬松的银色大尾巴一下下重重拍打着冰冷粗糙的地面。
“啪!啪!啪!”
沉闷的响声震得供桌微颤,连桌上那半截残烛也被震的滚落下来。
“阿雪?”谢棠轻声唤他,从布包里掏出油纸细心包好的糖葫芦。
走到墙角,用裹着厚厚糖霜芝麻的山楂球,轻轻戳了戳少年僵硬的脊背,“喏,东市最后一串,最大最红的……”
“谁稀罕你们人族的甜腻玩意!”闷闷的声音从臂弯里挤出。
但那对原本耷拉的狼耳朵,却诚实地竖了起来。
谢棠仿佛没听见,自顾自踢掉脚上沾泥的锦缎靴子,赤脚踩上冰凉粗糙的石板。
故作害怕道:“唉,你不知道,刚才湖边吓死我了,脚一滑,首接就栽进那黑黢黢的深水里了。要不是沈仙师捞我一把,你明天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她把手腕伸过去,“不信你闻闻,是不是还有湖水腥味?”
朔雪没回头,鼻子却不由自主抽动了一下。
冰冷的湖水气息和水藻的微腥瞬间钻入鼻腔。
少年尾巴拍地的力度慢慢轻了下来。
谢棠眼底狡黠一闪,晃着糖葫芦:“真不吃?糖壳可脆了,芝麻也很香,要是放久了就不脆咯?”
朔雪猛地转身,一把夺过糖葫芦。
尖尖的狼牙“咔嚓”咬碎最顶上那颗的山楂。
他用力嚼着,梗着脖子瞪她,闷声控诉:“……你身上,全是那个人的味道。难闻死了……”
“好好好,是是是,我错了,”谢棠忍着笑举手投降,“那袍子我马上收好,行了吧?”她指指叠放的外袍。
“不过嘛……”她用力吸吸鼻子,目光飘向火堆上的陶罐,“我们阿雪辛苦炖的汤,还有这烤得金黄油亮的松鸡……再不吃,怕是要凉透了?那多可惜……”
话音未落,银光一闪。
高大少年瞬间消失,一团温暖蓬松的雪白毛球撞进她怀里。
“噗叽”
朔雪爪子勾住她的衣襟,几下就攀到她肩头。
他伸出小舌头,小心翼翼地舔舔她的脸颊。
“才不会凉,汤煨着呢。”
“哎哟……”谢棠被他扑得一个趔趄,手忙脚乱抱住这团毛球,“轻点,这料子可经不起勾。”
衣襟果然被小爪子勾出了毛边。
谢棠低头。
怀里的小家伙仰着脑袋,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她。
唉……
她揉了揉那对微微抖动的可爱耳朵。
罢了罢了……小团子能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