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息怒!是奴才!是太医!” 陈太医反应极快,立刻躬身行礼,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安抚,“奴才奉贝勒爷之命,来给福晋请平安脉。” 他毫不犹豫地把胤禛这尊大佛搬了出来当挡箭牌,同时目光飞快地瞥了一眼门口方向,生怕惊动了外面的人。
【贝勒爷?他什么时候这么“关切”了?】 舒兰内心冷笑,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眼神惊恐地在陈太医和青黛之间来回扫视,仿佛不认识他们。
“贝勒…爷?”她喃喃重复,眼神依旧涣散,像是努力在回忆什么,手指却下意识地、神经质地抓紧了胸口的衣襟,仿佛里面藏着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药…药渣…黑的…虫子…咬弘晖…” 她语无伦次地念叨着,眼神再次变得混乱而惊恐。
陈太医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药渣”、“黑的”、“咬弘晖”这几个关键词!再联想到刚才诊脉时察觉到的、福晋脉象中那股奇异的、被巨大惊惧和某种…郁毒之气强行压抑的微弱生机,以及青黛那异常紧张、欲言又止的神情…
电光火石间,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击中了陈济苍!大阿哥的病…福晋的异常…莫非…
就在这时!
“福晋!药熬好了!” 容嬷嬷那熟悉的大嗓门伴随着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毫无预兆地在门外响起!紧接着,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完了!青黛面如死灰,身体瞬间僵硬!陈太医也脸色骤变!
容嬷嬷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床边的陈太医和跪在旁边的青黛,以及床上惊坐而起、抓着衣襟、眼神惊恐混乱的舒兰!
“陈太医?您…您怎么在这儿?”容嬷嬷愣住了,随即看到舒兰的状态,心又提了起来,“福晋?您这是…”
千钧一发之际!舒兰像是被容嬷嬷的声音彻底刺激到,猛地从“惊惧”中爆发!她不再看陈太医,而是死死盯住容嬷嬷,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又像是看到了仇人!她指着容嬷嬷,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如同夜枭:
“是你!嬷嬷!是你!那黑的…药渣!虫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放在弘晖药里的?!你想害死我的弘晖!你想害死我唯一的孩儿!啊——!” 她嘶喊着,状若疯狂,泪水汹涌而出,整个人就要扑向容嬷嬷!
这指控如同晴天霹雳!容嬷嬷吓得魂飞天外,手里的药碗“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滚烫的药汁溅了一地!“福晋!您…您胡说什么!老奴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她扑通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又惊又怕又委屈。
场面瞬间混乱不堪!舒兰的哭喊指控,容嬷嬷的喊冤哭诉,药碗碎裂的声响…彩屏被彻底惊醒,吓得尖叫起来!
陈太医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风暴惊呆了!他看着状若疯魔、死死咬定容嬷嬷下毒的舒兰,又看看跪在地上百口莫辩、老泪纵横的容嬷嬷,再看看地上狼藉的药汁…以及混乱中,舒兰那死死攥着胸口衣襟、仿佛护着绝世珍宝般的手…一个大胆的、几乎不可能的猜测瞬间成形!
难道…福晋的“疯魔”…是装的?她是在用这种方式…传递某种信息?关于…大阿哥?!
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容嬷嬷几乎要被舒兰这“疯话”吓晕过去时——
“够了。”
一个低沉、冰冷、带着绝对威压的声音,如同冰锥般刺穿了房间里的所有喧嚣!
所有人都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僵住!连舒兰的哭喊都卡在了喉咙里!
门口,不知何时,静静地立着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胤禛穿着石青色常服,外罩玄狐端罩,逆着门外阴沉的天光,面容笼罩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只有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睛,如同寒潭般扫视着屋内的一片狼藉和混乱。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容嬷嬷身上,又扫过地上碎裂的药碗和泼洒的药汁,最后,定格在床榻上那个披头散发、满脸泪痕、眼神惊恐混乱、却依旧死死攥着胸口衣襟的舒兰身上。
空气,瞬间冻结。一股比窗外阴云更沉重的低气压,沉沉地压了下来。
苏培盛如同幽灵般,无声无息地侍立在胤禛身后半步,眼观鼻,鼻观心。
胤禛的视线在舒兰紧攥胸口的手上停留了足足三息。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层层衣料,看到里面那块深黑色的碎片。
然后,他缓缓抬起眼,目光越过惊惶的容嬷嬷和吓傻了的彩屏,落在了脸色苍白、额头冒汗、躬身肃立的陈济苍身上。
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冰冷如铁的字:
“陈太医。”
陈济苍浑身一凛,立刻躬身更深:“奴才在!”
胤禛的目光,如同两柄淬了寒冰的利剑,钉在陈济苍身上,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说。”
说?说什么?说福晋疯魔指控容嬷嬷?说地上打翻的药?还是…说那块被福晋死死护在胸口、可能藏着惊天秘密的黑色药渣碎片?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容嬷嬷面如死灰,青黛抖如筛糠,彩屏吓得几乎要晕厥。陈济苍额角的冷汗滑落,后背瞬间被浸湿。
舒兰攥着碎片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抬起泪眼,迎向胤禛那深不见底、毫无温度的目光。西目相对,一个冰冷如渊,一个混乱之下藏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冰山老板!终极NPC!考验演技和人品的时刻到了!陈太医,是时候展现你真正的技术了!】 内心的小人儿在疯狂呐喊,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将惊惧、绝望、以及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演绎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