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敲击声穿透薄薄的楠木板,清晰地传了出去,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慌乱的人心上。
外面的混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只剩下舒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喀嚓……嘎吱……”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沉重的棺盖被一股力量从外面缓缓挪开了一道缝隙。一道强烈却并不刺眼的天光猛地照射进来,带着室外清冷的空气,驱散了棺内令人窒息的浑浊气味。
舒兰被光线刺得眯起了眼,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胸膛剧烈起伏。
“福……福晋?” 一个带着巨大恐惧和难以置信的颤抖声音在棺外响起,小心翼翼,如同怕惊扰了什么。
舒兰艰难地转动脖子,顺着光线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布满褶子、写满惊骇的老脸,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半张着,脸色惨白如纸,正是刚才在外面喊着要“钉死省心”的王嬷嬷。她旁边还挤着几个同样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丫鬟仆妇。
“水……” 舒兰的喉咙火烧火燎,终于挤出了一个清晰的音节,沙哑得如同砂砾摩擦。
王嬷嬷浑身一哆嗦,猛地回过神,脸上瞬间爆发出一种混合着狂喜、后怕和极度敬畏的复杂表情,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带着哭腔尖叫道:“醒了!福晋真的醒了!老天爷开眼呐!快!快扶福晋出来!拿水!拿参汤!快请太医!!” 她手忙脚乱地指挥着,自己却因为腿软,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几个胆大点的仆妇这才如梦初醒,七手八脚、战战兢兢地围上来,小心翼翼地将浑身虚脱、冷汗涔涔的舒兰从这口差点成了她永久归宿的楠木棺材里搀扶出来。
双脚落地的瞬间,一阵天旋地转袭来,舒兰几乎站立不稳,全靠身边两个仆妇死死架着。她环顾西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其宽敞的厅堂,却布置得一片素缟。惨白的孝布从高高的房梁上垂挂下来,随风微微飘荡,带来阵阵阴森的寒意。巨大的白色灯笼悬挂在西周,烛火在灯笼纸后跳跃,投下幢幢鬼影般的晃动光晕。厅堂中央,她刚刚“睡”过的那口黑沉沉的楠木棺材,在满目惨白中显得格外狰狞扎眼。空气中那股蜡烛、线香混合着防腐药材的味道更加浓烈了。
《大清福晋行为规范守则(初阶版)》
第一条:晨昏定省,风雨无阻。卯初起身,寅正安寝(凌晨5点起,晚上9点睡),不得有误。
第二条:行止端庄,步摇轻晃不过三寸。言笑有度,露齿不得过八。
第三条:侍夫以恭顺为本,夫君未归,不得先寐;夫君未食,不得先尝。
第西条:驭下以威仪为先,赏罚分明,恩威并施。仆役错处,当面申饬,不得逾时。
第五条:持家以俭约为要,府库出入,纤毫必录。米粮布帛,损耗不得过百中之一。
第六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