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严重透支带来的反噬，比身体上的虚弱更让她痛苦不堪。她感觉自己像一件被过度使用的、濒临散架的破烂工具。
“水……”她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微弱的气音。
“醒了？命真大！”一个略显沙哑、带着点不耐烦的女声在旁边响起。接着，一个冰冷的、边缘有些豁口的搪瓷缸子被粗鲁地塞到她嘴边，里面是浑浊的、带着铁锈味的温水。
林小满顾不上许多，贪婪地小口啜饮着，冰凉的液体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慰藉。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低矮、布满霉斑的天花板，悬挂着一盏瓦数不足、光线昏黄的白炽灯。空气污浊，充斥着各种难闻的气味。她躺在一张狭窄、硬邦邦的行军床上，身下的垫子薄得能感觉到下面木板的棱角。
这里是基地的医疗站？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战地急救的临时安置点。目光所及，空间狭小拥挤，几张同样的行军床上都躺着伤员。有的在痛苦呻吟，有的昏睡不醒，断肢处裹着渗血的肮脏绷带。穿着同样沾染血污、疲惫不堪的“医护人员”在狭窄的过道里匆忙穿梭，动作粗鲁，脸上写满了麻木和透支。
“你运气好，只是脱力晕厥，没缺胳膊少腿。”刚才递水的那个中年女护工一边麻利地给旁边一个伤兵换药（动作粗暴得让对方龇牙咧嘴），一边头也不回地对林小满说，“醒了就自己待着，别添乱！现在人手不够，没空伺候你这种‘轻伤员’！”
林小满虚弱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努力消化着护工的话。轻伤员？她苦笑。身体的疲惫和酸痛是真实的，但更让她心惊的是精神上的空虚和剧痛。她尝试着集中意念，却感觉大脑深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如同无数细小的裂痕在蔓延。那道强行发出的、覆盖了庞大尸潮的意念冲击，代价远超她的想象！
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手腕、脖颈，没有发现针孔或者束缚装置。陆凛…他没有趁机把她抓起来？还是说，在真正的战争面前，她这点“异常”根本不值一提？
混乱的记忆碎片开始回涌。城墙上的寒风，无边无际的尸潮，她声嘶力竭的荒诞喊麦…然后，是尸潮前锋那诡异的、大范围的凝滞和集体歪头…最后，是脑海里那声清晰的、充满无助和悲伤的婴儿啼哭…
婴儿啼哭！林小满猛地一个激灵！那不是幻觉！那声音首接在她意识里响起！和丧尸的“心声”完全不同，更清晰，更…人性化！那是什么？和她的“共感”有关？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这个念头让她本就混乱的大脑更加剧痛，冷汗瞬间又冒了出来。
“让开！都让开！王主管来了！”一个刻意拔高的声音在医疗站门口响起，打破了里面的压抑气氛。
只见王胖子那的身影费力地挤开狭窄的过道，脸上堆满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极其浮夸的“关切”笑容。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捧着东西的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