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云渊龙更衣室弥漫着一股颓败的气息，活像个刚被龙卷风拜访过的旧货铺。
陆小北扯下战术板上仅剩的几颗图钉，指尖沾满可疑的浮灰。
刚赢下爵士队的那点子兴奋残留无几，像隔着臭袜子闻花香。
西雅图这座城市的冰冷潮湿，从屋顶的接缝精准灌了进来。
一滩浑浊的积水倔强地躺在地板中央，倒映着天花板上那片难看的水痕——刚修好不到三天。
陆小北一脚闷在旁边的换衣柜门上，“哐当”一声，柜门痛苦地颤了颤。
一只印着球队旧LOGO、发灰卷边的臭袜子从半开的柜顶晃悠悠飘落，精准降落在积水的边缘。
角落，几双替补的球鞋歪七扭八堆在长凳边，裹着层腻腻的霉斑，像被遗忘在沼泽里的失败者。
“操。”陆小北低声咒骂，这地方连新鲜空气都是奢侈品。
光靠一场爆冷的胜利，连地板上的水都蒸不干。
陆小北需要个能把这支锈铁队伍强行拧起来的老炮。
平板电脑屏幕幽幽亮着，停留在最新推送的新闻标题——“威少不满替补角色，寻求突破交易窗！”
陆小北眼睛猛地亮起，抄起手边唯一能算干净的战术板抹布擦净了屏幕，把刚剪出来的胜利集锦贴进邮件框。
手指噼里啪啦地砸在虚拟键盘上。
“威少！够劲爆吧？”他对着空寂的更衣室吼了一嗓子，
“考虑得怎么样？您这把老骨头，啊不，宝贵经验，挪个地方，来西雅图指点指点江河？”
西雅图湿冷的寒气似乎顺着网线爬了出去，抵达了远方灯火辉煌的洛杉矶。
平板搁在光可鉴人的胡桃木吧台上，拉塞尔·威斯布鲁克端起杯子灌了一大口冰水，另一只手指尖戳点着新闻客户端下那些“威少下家预测”的废话文章。
提示音突然响起。
发件人：西雅图云渊龙前总经理现任球员陆小北。
威少的眉头瞬间打了个死结。
邮件附件视频很快加载完毕。
云渊龙爆冷掀翻爵士的零碎片段晃动起来。
威少粗糙的手指划过屏幕，嘴角掀起一丝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凉薄嘲讽。
“小把戏。”威少重重放下水杯，冰水溅湿了昂贵丝绒沙发的一角。
威少飞快敲击回复：“就这？陆小北，一场走狗屎运的胜利？算个屁的筹码！”云渊龙那破队名字，让威少像吃到了烂柠檬。
陆小北盯着威少那条冰冷回复，眼神静得像淬了毒的刀尖，嘴角却夸张地撇了起来。
威少的嘲讽如同尖刀首插云渊龙战绩的烂肉里。
那支破队的西胜记录刺眼无比。
更衣室天花板渗出的水珠滴落在平板上，“啪嗒”，凉意惊醒了他。
陆小北猛地站起来。
威少需要的是能烧穿他脑子的“猛料”！
光一场赢球远远不够！
陆小北在平板浩如烟海的录像库里快速翻找。
对战雄鹿？对，那场！还有对战火箭！
陆小北嘴角咧开一个危险的角度，像孤注一掷的赌徒看见了骰子最后的点数。
找到目标文件，选中、剪裁、打包发送！动作快得像格斗场上的致命连招。
西雅图的空气几乎停滞了。
洛杉矶那头，威少刚关掉云渊龙的垃圾战绩页面，带着点看戏的恶劣心态点开新弹窗提示——又是陆小北发来的玩意，还是个视频文件。
这次连名字都懒得取了？
威少随手点开。
画面亮起，穿着云渊龙金红色球衣的陆小北在边线启动。
大跨步！身体在高速下不可思议地骤停！迎着雄鹿队字母哥密不透风的巨大阴影，拔地而起！
篮球离开指尖的瞬间弧线高得几乎要穿透屏幕。
威少端起的冰水杯子猛地一晃。
冰凉液体泼洒出来，打湿了他昂贵丝绸睡裤的右腿大片。
威少浑然不觉！眼睛死死黏在屏幕上那记干拔上。
那么高！那么飘！球落网时发出“唰”的绝响，像带着雷霆的刺耳尾音。
“Shit！”威少倒吸一口凉气。
这球他妈的！怎么那么像……KD？像那个男人巅峰期的夺命武器！冰冷的错觉顺着脊椎爬上头皮。不可能！
下一段录像自动播放。
火箭队的防守如铁桶阵。
陆小北从人缝中强行切入，火箭队两个壮硕内线瞬间巨塔般合围封死一切路线！
万箭穿心！观众席爆发出绝望的叹息。
时间仿佛凝固了半秒。合围的铁幕即将撞上陆小北！
就在那电光石火之间，球像被魔法牵引般从缝隙中击地弹出。
精准炸到溜底线钻出的云渊龙中锋小萨怀里。
这传球路线刁钻得像手术刀！防守被彻底撕裂！只剩下暴起的扣篮轰鸣！
“砰！”
威少如同触电般猛地从沙发上弹起，小腹狠狠撞上了身前沉重的金属文件柜边角。
酸麻感蹿遍全身。
文件柜被撞得向后滑了半寸，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尖叫。
陈年积累的浮灰雪崩般从柜顶簌簌落下。
威少忘了疼痛。忘了文件柜。
忘了周围奢华的落地玻璃幕墙外闪烁的洛杉矶灯火。
那双总是燃烧着狂躁火焰的眼睛，此刻被死死钉死在平板屏幕上。
无解的干拔像烙印着杜兰特的灵魂。
撕裂防线的炮弹式击地妙传，瞬间切换成勒布朗·詹姆斯顶级大局观的视野魔法！
杜兰特的热武器暴击叠加詹姆斯式的战场指挥官……威少的心脏在胸腔里重重擂鼓！
像一面失控的旧鼓！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怪物？！
平板再度震动。这次是一条文字消息弹在最上方。
来自陆小北，署名“西雅图·捡漏·总冠军发起人”。
“威少，看清楚没？”字里行间跳跃着赤裸裸的挑衅意味。
“现在！就是云渊龙翻身咬人的最好时机！”
陆小北接着扔出更重的砝码：“未来两年！在全联盟反应过来前！我们就能趁乱偷他妈的冠军！”
云渊龙那个破落摊子在陆小北的描绘中，赫然化身成埋在联盟草根深处的一颗定时炸弹！还没人能拆解的复合型炸弹！
更衣室里，陆小北的平板屏幕暗了下去。
陆小北随手把脏兮兮的抹布丢在潮湿的地板上。
那只孤零零的发霉球袜浸透了积水，沉甸甸地黏在脏污的地面。
陆小北伸脚，鞋尖精准地挑起湿透的球袜，甩垃圾般把它精准抛向了更衣室角落那个永远塞不满的、散发着馊味的回收筐。
“哐当。”球袜落筐的闷响在死寂的更衣室里异常清晰。
陆小北咧嘴，露出一抹雪白的牙齿。
对着空气，对着西海岸洛杉矶那个必定心神巨震的前MVP隔空喊话：“窗口期开了，威少。够不够胆，来干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