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我陆镇轩的女儿如何?可是那众人口中所说的夜叉婆?”
陆镇轩高兴,席间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己有几分酒气上身,脸上的笑容和言语都比寻常多了些。
他嘴里愤愤地轻啧了两声,看着楚彧连连摇头咒骂道
“也不知是哪个缺了德行的人,敢在上京败坏我陆家女儿。我女儿怎么可能是夜叉婆,我女儿陆令夷从小便乖巧可人,怎么,怎么可能是夜叉婆!!”
他嘴里絮絮叨叨的念着,拽着楚彧的手不放,楚彧也不嫌烦,而是点着头回应
“要是被我知道是哪个缺德鬼传的这些,我定要禀告圣上严惩!”
陆令夷在一旁陪着笑脸,也不出手阻止爹爹“放肆”行径,她看着稍显无措的楚彧,见他的双手被爹爹牢牢握住,乖巧的像个孩子似的只顾点头,便朝他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这边是老丈人的酒后胡言,另一边又是妻子朝自己温柔的笑着,这意义不明的笑容搅得楚彧心头一颤,像是出于本能似的瞥开视线,可这视线才离开一会儿,楚彧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再度迎上了陆令夷的笑容。
瞧这位不熟的妻子朝自己调皮地眨了眨眼,楚彧便明白了一切,原来上京那些奇奇怪怪的传闻,都是这个女人搞的鬼!
自掀开她的盖头到此刻,楚彧才发现自己似乎没有真正地仔细看过她的脸,她活泼好动,在洞房花烛之夜与自己打的不可开交,又有意无意地卖弄着风情,虽说功夫深不可测,可这会儿……她又如寻常的闺阁小姐似的,沉静而又温和,露出的笑容像是吹入堂内的春风,带着几分暖意,温度不冷不热,恰到好处。
这一边是老丈人絮絮叨叨个没完的话,楚彧并未仔细聆听,陆镇轩从方才的大笑转眼又是唉声叹息,还时不时拿袖口抹着眼角溢出的泪花,薛懋林见他醉了拽着楚彧的手不放,连忙上前安慰。
“老爷,您醉了!您怎开始胡言乱语了呢?我还从未见您醉的如此厉害呢!
饭桌上呈现了一幕奇怪的景象,陆家老夫妇在旁,一个哭,一个劝,而楚彧的视线……却被陆令夷吸引了。
虽是夫妻了,将来也会是世间最亲密的人,可这会儿楚彧对她并不了解,她可以立在一众尸体前面不改色,也可毫不犹豫地举刀杀人,甚至在令所有女人都会忐忑不安的洞房之时与夫君短兵相接,可这会儿……她又是温柔的。
挽起的秀发上簪了支嵌红宝的白玉海棠步摇,缀着几颗珍珠发簪,简单又不失贵气。刚成亲的她今日穿着件槿紫色绣牡丹的长裙,风华绝代,绝不是当日上元节遇到的那位杀气腾腾的姑娘。
伴随着春光与暖风,她坐于桌前笑得明媚,当然,这是陆令夷故意为之的。
她发现了他的窘迫,在自己望向他时,他的视线会飘忽不定,那张沉默又严肃的脸会显得局促不安,一会儿看向外头的春景,一会儿又看向那哭的略带几分搞笑的老丈人,可最后,他的视线还是会落在了自己眼中。
“怎么了?”
楚彧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问了。
“我的脸上有什么吗?从一开始你就老往我身上看。”
陆令夷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细细观察着,看了片刻才发现,这位鼎鼎大名的上京罗刹,在不知不觉间红了耳朵。
“不……”
陆令夷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她一改上元节的嚣张,浅笑着回道
“没什么……”
她只看见楚彧似乎略有几分不悦,可又不能当堂发作,只能蠕动了几下嘴唇,满脸无奈又不悦地皱着眉头,再度望向了他处。
“晚上你也要留宿家中吗?”
“嗯……”
两人沿着迂回的走廊慢慢往园子走去,酒足饭饱之后楚彧便随陆令夷在陆家赏景。
楚彧见她脚步轻盈,走了一会儿廊下便跑去旁边的青石小路上溜达了。两人穿过茂密的竹林,也不知要往哪处走去,见她心情愉快,也只好一路相随。
“我爹爹太高兴了,方才在饭桌上胡言乱语,可别往心里去。”
陆令夷踩着鹅卵石走的一蹦一跳的,楚彧见她玩心重,无奈地回应道
“怎会……我向来尊敬陆大人。”
“真的?”
她毫无预兆地一回头,差点撞上楚彧的胸口,见她近距离地盯着自己的胸膛看,楚彧只能看到她的头顶,却看不见此刻她的表情。
有一阵低沉的呼吸声逐渐传来,陆令夷瞪大了双眼只看见近在眼前的结实胸膛,伴随着呼吸声起伏着。
差点撞上啊!
她在心头呐喊,又听见楚彧的声音从头顶盘旋而来。
“怎么了?”
“不,没什么。方才你说的是真的?你一首很尊敬我爹爹?”
陆令夷一抬头,恰好看到了楚彧的视线正向她望来。
两人的视线在近距离接受了触碰,近到能看到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不仅陆令夷惊讶,就连楚彧也是惊愕。
两人不知为何突然都沉默了,只剩下了风吹过竹林发出的沙沙声。
楚彧见她这会儿抬着头望向自己,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近到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声。
“当,当然是真的……”
也不知怎么想的,楚彧忽往后退了一步,又瞥开头自顾自朝前方走去。
留在原地的陆令夷发现这指挥使似乎很介意自己触碰他的身体啊!明明是夫妻了,为什么还如此见外呢?
“方才说的不是恭维之语?不是说你们锦衣卫只会对皇上说真话吗?”
陆令夷追上了他的脚步,见他低头只顾往前头走,脚步匆匆,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样奇怪的传言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当然不是!”
楚彧只觉得心烦意乱,想离开竹林去空旷的地方待会儿。
“我有一点不明,我们己经是夫妻了,为什么夫君还对我退避三舍呢?”
陆令夷嘴里念叨着,带着几分不满与哀怨似的说道
“不都说洞房花烛要行夫妻之礼吗?为何夫君没有这样做呢?反而睡到他处,难不成夫君并不满意这场婚事?会答应只是出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