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尘埃落定,并未给天下带来片刻安宁。相反,失去最后象征性约束的中原与南方,野心如同野草般在权力真空中疯狂滋长。而在新定的扬州,一股潜藏的暗流,终于随着孙策的迅猛崛起,激化为惊涛骇浪!
陈默坐镇丹阳郡治所秣陵(今南京),彻底消化着扬州的果实。张辽、荀攸坐镇江北防备袁术;吕布、太史慈威慑山越,清剿残敌;鲁肃统筹内政,推广“北海纸”,兴修水利;徐庶则协助陈默整军经武,周泰、蒋钦的“靖海卫”初具规模,战船游弋于长江口。扬州正从战乱中复苏,展现出勃勃生机。
然而,江东的南部,却如同燎原之火,燃起了另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孙策手持袁术那纸空头支票,带着三千老弱,以复仇之名返回江东。这位“小霸王”以其无与伦比的个人魅力、悍勇绝伦的武艺以及父亲孙坚遗留的威望,如同磁石般吸引了大量江东豪杰!周瑜如约而至,以其惊才绝艳的谋略与统御力,成为孙策最坚实的臂膀!程普、黄盖、韩当等孙坚旧部闻讯纷纷来投!江东大族如吴郡顾、陆(虽未完全归心,但提供了一定支持),地方豪强如会稽贺齐等,也看好孙策潜力,或明或暗予以支持。
孙策以周瑜之谋,自身之勇,连战连捷!先破刘繇残部于牛渚,再横扫吴郡严白虎!那自号“东吴德王”的严白虎,在孙策摧枯拉朽的攻势面前,土崩瓦解,身首异处!孙策之名,威震江东!其势力范围迅速囊括了吴郡、会稽郡大部,与陈默控制的丹阳、豫章郡形成了隔江(钱塘江)对峙之势!
冲突,在所难免。
导火索源于豫章郡南部与吴郡交界处的几座富庶县城。孙策军以追剿严白虎残部为名,不断越界袭扰,抢夺人口、粮草,甚至袭击了陈默设立的新屯田点。地方官员告急文书如雪片般飞向秣陵。
“孙伯符!欺人太甚!” 丹阳太守府内,性情火爆的吕布拍案而起,方天画戟重重顿地,“主公!让某率本部兵马渡江,定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擒来问罪!让他知道,这江东,到底谁说了算!”
张辽眉头紧锁:“孙策骁勇,更兼周瑜多谋,其势己成,不可轻敌。然其屡屡犯境,若不予痛击,必使其得寸进尺,动摇我扬州根基!”
太史慈沉声道:“末将愿为先锋!会会那江东小霸王!” 他与孙策年龄相仿,皆以勇武闻名,心中早有较量之意。
荀攸捻须沉吟:“孙策新锐,锋芒毕露。然其根基未深,北有袁术虎视眈眈(袁术己因孙策独立而震怒),内部豪强亦未完全归心。此时与之全面开战,虽未必会败,但必两败俱伤,徒耗元气,反让袁术、刘表渔翁得利。”
鲁肃出列,目光沉稳:“主公,攸以为,文远将军与公达先生所言皆有理。孙策,猛虎也,不可不防,然亦不可轻易搏虎。其越界之举,或为试探,或为扩张压力下之必然。与其兵戎相见,不如……划界而治,暂求安稳。”
“划界而治?”陈默眼神锐利,看向鲁肃。
“正是!”鲁肃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钱塘江,“主公己据有丹阳、豫章(大部),此乃扬州核心,扼长江咽喉,控荆扬通道,更有海师之利,根基深厚。孙策所据吴郡、会稽,虽亦富庶,然偏居东南,北有袁术掣肘,西与我接壤。不若以钱塘江为界,江北及豫章属主公,江南吴郡、会稽属孙策。双方各安其境,互不侵犯。如此,我可全力消化江北,经营海师,北防袁术,西联刘表(若可能);孙策则需首面山越与袁术压力,无暇北顾。待我根基更固,或北方有变,再图江南不迟!”
徐庶补充道:“子敬之策,老成谋国!且主公可借此次冲突,与孙策正式会盟,明确边界。一则彰显我顾全大局,不欲同室操戈(名义上同属汉臣);二则可将孙策越界之举,定性为误会或流寇所为,给他台阶下,避免其因颜面受损而孤注一掷。”
陈默沉吟片刻,眼中精光闪烁。鲁肃和徐庶的分析切中要害。与孙策全面开战,确实不是最佳选择。孙策是头年轻的猛虎,锐气正盛,又有周瑜辅佐,硬碰硬代价太大。划江而治,将这颗暂时无法吞下的硬钉子钉在江南,让他去和袁术、山越纠缠,为自己争取宝贵的稳定发展时间,确是上策!
“好!便依子敬、元首之策!”陈默决断道,“命太史慈率精兵五千,进驻豫章南部边界,摆出强硬姿态,但严令不得主动出击!同时,以我扬州刺史名义,修书一封予孙策!”
陈默亲自执笔(用北海纸),措辞不卑不亢:
“伯符将军台鉴:近闻将军扫平吴会,威震江东,文渊遥贺。然豫南数县,乃朝廷治下,刺史所辖。将军部属越境滋扰,掠我子民,毁我屯田,此非睦邻之道,恐伤两家和气,亦损将军英名。想是流寇溃兵冒名,或边界不明所致。文渊素知将军忠勇,志在匡扶,岂能容此宵小行径?为免误会,澄清疆界,永固邦交,文渊诚邀将军会于钱塘江口,共商划界安民之策。以苍生为念,以大局为重。盼复。陈默顿首。”
书信送出,秣陵与吴郡的气氛都紧张起来。太史慈陈兵边境,旌旗招展,杀气腾腾。孙策军中,主战之声亦是不小。
吴郡,孙策大营。
“陈默小儿,好大的口气!”孙策看着陈默的书信,拍案怒道,“划界?他占着丹阳、豫章膏腴之地,让我偏居东南?岂有此理!公瑾,点兵!我这就渡江,让他见识见识我江东儿郎的厉害!”
周瑜接过书信,仔细看罢,俊朗的脸上却是一片沉静:“伯符息怒。陈默此信,绵里藏针,既点明我越界之实,又给了台阶,更以‘朝廷’、‘大局’相压。其部太史慈己陈兵边界,严阵以待。此时开战,实非上策。”
他走到地图前,冷静分析:“我军新定吴会,山越未平,北面袁术因我独立而切断了钱粮供应,正虎视眈眈。若此时与陈默全面开战,我军将陷入两面甚至三面受敌之境!陈默坐拥江北富庶之地,兵精粮足,更有海师之利,耗得起。我军……耗不起。”
孙策闻言,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冷静下来,但眼中仍有不甘:“难道就任由他划江而治,占着江北?”
“非也。”周瑜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此乃权宜之计!陈默划江,看似占了便宜,实则是为我军腾出了整合江南、全力解决后顾之忧的空间!吴郡、会稽,地域广阔,潜力无穷。待我彻底平定山越,稳固根基,收服地方豪强,再与袁术周旋妥当……届时,江北之地,未必不能图之!此时忍一时之气,换得喘息之机,积蓄力量,方为长远之策!”
孙策看着地图,又看看周瑜,胸中的怒火渐渐被理智取代。他深知周瑜之谋,远胜于己。“好!便依公瑾!回复陈默,我孙伯符应约!钱塘江口一会!”
数日后,钱塘江口,风平浪静。
两条高大的楼船缓缓靠近,在江心抛锚。陈默的船头,典韦按剑而立,徐庶、鲁肃侍立左右,太史慈则率水军在外围警戒。孙策船头,周瑜羽扇轻摇,程普、黄盖按刀护卫。
陈默与孙策,这两位注定要影响江东乃至天下格局的年轻雄主,终于第一次面对面相见。
陈默气度沉凝,目光深邃,虽年轻,却自带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与从容。孙策英姿勃发,锐气逼人,如同出鞘的利剑,眼神中充满了桀骜与自信。
“伯符将军,久仰!”陈默拱手,率先开口,语气平和。
“陈使君,幸会!”孙策回礼,声音洪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没有多余的寒暄,双方很快进入正题。鲁肃与周瑜,这两位当世顶尖的战略家,展开了唇枪舌剑的交锋。鲁肃引经据典,强调朝廷法度、现有疆界和民生安定;周瑜则据理力争,强调孙策平定严白虎、稳定吴会的功绩以及历史渊源(孙坚曾为长沙太守,与扬州有旧)。
谈判激烈,但双方都保持着克制,因为彼此都清楚,全面开战对谁都没有好处。最终,在陈默的默许和孙策的认可下,达成了协议:
1. **明确疆界**:以钱塘江为天然分界。江北之丹阳郡、豫章郡(包括鄱阳湖区域)归属扬州刺史陈默管辖。江南之吴郡、会稽郡归属讨逆将军(孙策自表,陈默默认)孙策管辖。
2. **互不侵犯**:双方约定,互不派兵越界,互不策反对方将领官吏,互不收纳对方叛逃人员。
3. **开放贸易**:允许民间商旅在指定口岸(如京口、钱唐)进行有限度的合法贸易,互通有无。
4. **共同防务(名义上)**:约定共同警惕北面袁术的威胁(主要针对孙策),若袁术大举入侵任何一方,另一方有义务给予“道义”支持(实际执行空间很大)。
协议达成,陈默与孙策共同签署盟约(用北海纸书写),祭告天地(仪式从简)。江风猎猎,吹动两人的衣袍。
“伯符将军少年英雄,他日必成大器。”陈默看着眼前这头年轻的猛虎,意味深长地说道。
“陈使君雄踞江北,根基深厚,瑜亦深为敬佩。”孙策豪气不减,眼中却多了几分凝重与忌惮,“望使君谨守盟约,共保江东安宁!”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有欣赏,有警惕,更有对未来不可避免的碰撞的预知。短暂的和平之下,是更深层次的竞争与准备。
楼船缓缓分开,驶向各自的领地。
陈默站在船头,望着孙策船队远去的帆影,对身边的徐庶、鲁肃道:“江东太小,容不下两条真龙。今日划江,不过权宜之计。告诉文远、奉先、子义,厉兵秣马,不可懈怠!告诉子敬(鲁肃),加快海师建设!告诉公达(荀攸),盯紧袁术!孙伯符这头猛虎,迟早会出笼。下一次,便不是划江,而是……定鼎!”
秣陵的灯火渐近,陈默的目光却投向了更广阔的南方和浩瀚的海洋。划江而治,只是他霸业宏图中一个短暂的休止符。真正的波澜,还在后头。而袁术那颗因玉玺而急剧膨胀的野心,即将引爆淮南,为这江东的棋局,再添一把烈火!